一缕冷风吹开窗户,带着一滴冰冷的东西刚好打在云生的脸上。
云生被惊醒起来,摸了摸脸,原来是一滴雨水。
云生四下一看,川大宝熟熟的睡在另一张床上,呼噜声更是惊天动地,不过却是没有看到紫墨的身影。
云生起身走去窗户,在这漆黑的夜里,漫天雨势淅沥而下,啪啪的打在外面的屋檐上。
云生深吸了一口外面清冷的空气,便关上了窗户,只是这下子川大宝的呼噜声更是大了几分,任着云生再怎么想睡都睡不着,无奈下,云生只得穿好衣服,走出屋子。
嘎吱,嘎吱,嘎吱
走在破旧的木板过道,时有冷雨斜进云生的身上。
这时,云生却是看到了院子中的一座破旧的亭子,云生正愁没地方去。看到那亭子后,也不顾及天上的雨势,受着雨就跑了过去。
不过一进去,云生就有些傻眼了,这亭子还真是破的可以,不少地方竟然还在露水。
云生实在是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勉强找了一个淋不到雨的地方坐下,倚在身后的木柱上,呆呆的望着天外的冷雨。
他望的方向,是东方。
云生也不知道在这里做了多久,外面的雨到现在也没有停。
云生再次吸了口冷冷的空气,刚要准备回屋睡觉时,背后的木柱上好像有着一丝异样。
云生回头一看,原来那木柱上竟密密麻麻的刻着无数的字,刚来时,因天黑,再加上云生并没有细看,所以没有发现,可这一会儿仔细一看,原来这个亭子几乎全都刻上了密密麻麻的字。
云生刚要细看,身后却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你年纪不大,这些东西还是不要看得好。”
云生猛地回头,原来是白天的那个女子。
“这些字怎么了?”云生却被她说得更加的好奇。
那女子沉默不语,久久才道:“你是仙人,若要强看我也没有办法,只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时期便是少年,这时候的任何阴影都会成为一辈子的梦魇。”
“一辈子的梦魇……”云生沉默不语。
虽然云生还是想看,可不知为什么,云生却从这个女子身上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这是……姐姐的感觉。
想到这里,云生红着脸,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头道:“我不看了。”
说完这句话,眼泪也在不知不觉中从眼中滑落,也是对方真是自己的姐姐该有多好。
这一会儿,那女子已然走进了亭子,云生赶忙擦了擦眼泪,生怕她会看见。
可是一只玉手已然提前伸了过来,拿着一张手帕,轻轻地擦掉了他的眼泪。
“你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云生全身一震,尘封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慢慢浮向心头。
那好像也是一个雨天,当年只有七岁的云生满身肮脏的躲在村口的角落。
这时,云涵的声音从村中传来:“云生,你在哪里,云生!”
云生猛地惊醒,赶忙跑了出去,远方,在那深深的大雨下,云涵撑着一把旧伞,脸上满是焦急。
“我…我在这!”
看到云生,云涵脸上满是惊喜,急忙跑过来给他撑上伞。
当外面的冷意被温暖包裹时,云生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云涵拿着一块旧布,轻轻擦着云生脸上的水渍,道:“怎么了?”
“我……我的木剑被他们抢走了!”
云生越说哭得越厉害,在这旧伞撑起的天地里,云涵轻轻抱住云生,道:“没事的,明天我们在一起做一个。”
“嗯!”
……
眼中的泪好像流也流不尽,不过那女子依旧耐着心,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擦干净。
“你没事吧?”女子轻声说道。
云生强忍着感情,摇了摇头。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没…没事……”
那女子静静的看着云生,笑道:“不想说便算了,不过,你这么小的年纪便能来这南方,还真是了不起啊。”
“是…是么!”云生的心头莫名涌出一股喜意。
女子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一道突兀而来的男子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就怕他没有命回去了。”
云生猛地抬头看向声音来处,在那雨下的黑暗里,却见一个独臂青年从那里走来。
女子无奈的笑了一下,对着云生道:“他说话就是这样,你不要在意。”
“……啊。”云生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随后,女子看着那个独臂青年,嘴角依旧带着笑意,这时的笑,跟刚才的很不一样,云生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笑容,只是觉得真的很好看。
“你回来了。”
独臂青年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过来,大雨淋在他的身上,融进了他的衣服,没有落下来。
云生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男人,看着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可是他头上近半的头发都已经白了,身上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沧桑感。
当云生看向青年的眼睛时,一股莫名的冷意突上心头,云生全身轻轻一颤,连忙移开目光。
他慢慢踏过大雨,走进了亭子,慢慢坐在一旁,转头,看向天外落雨,任着上面的漏雨打在身上也无动于衷。
在这种气氛下,云生不觉有些尴尬,道:“我……我回去睡觉了。”
那女子微笑道:“那明天再见了。”
云生红着脸嗯了一声便跑进了雨中,只是刚踏上走廊,忽的想到自己好没问她叫什么,不觉回头看去,在那依稀落雨中,亭子内的两道身影依旧如之前一般没有动过,云生想了想还是决定明天再问吧。
亭子内,那女子久久的看着那青年,忽然开口道:“你又杀人了?”
那男子没有动作,也没有回话。
女子表情不变,似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接着道:“这些剑门弟子此次来南方是为了鬼冢一事,只要我们避开他们,就不会发生大的冲突了。”
可是那男子依旧没有说话,亭子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终于,那男子第一次开口了:“凡敢踏入南方者,无论是谁,杀!”
女子看了他,轻轻一叹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这一刻,那男子微微转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慢慢闭上眼睛,仅剩的一只手摸着旁边柱子上的刻字,只见那一行字正是:“死,就算死,我也会化为厉鬼,生生世世的缠着你,让你生不如死!苏别!苏别!!!”
摸着这些深入木板的刻字,男子似乎读懂了上面的意思,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而整个亭子几乎全都刻着类似的字,甚至还有些重叠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哈——————”
风雨愈大,凄凉的夜里,笑声回荡其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