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变心
微风吹过，一阵凉爽的气息。
白色的裙摆像精灵的翅膀一般在风中漫舞。
狄落落抹了抹狼籍不堪的脸，吸了吸鼻子，呆呆地站在教学楼一楼的楼梯口，微微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远处的某一点。
林晓蓝抱着许奕南的胳膊，撒娇般地来回摇晃着，脸上带着既甜蜜又得意的神情，她踮起脚尖，不知附在许奕南耳边说了什么，他的脸上露出笑容……
阳光好刺眼。
狄落落望了眼天空，刚刚停止的泪水就像开闸的洪水，再一次汹涌奔腾出来。
还以为他不会笑了呢。原来在林晓蓝面前，还是会笑地很开心呢。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再好不过了。
那她，就没有必要再去找他了吧？就让他讨厌着她，然后忘掉她，在林晓蓝的陪伴下，变回快乐的许奕南吧！
他们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了，狄落落局促的退了一步，准备离开。
“怎么？你还想打退堂鼓？”杜宇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悠然自若地倚靠在墙上，双手环着胸，脸上似笑非笑，一副了然一切的神情。
“你知道什么？”狄落落没好气，翻着酸涩的眼睛，直接瞪了杜宇一眼。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打算帮你追到奕南哥，怎么样？会不会感激涕零呀？”
“你又拿我寻开心！还以为你转性了！”狄落落恼怒地跺了跺脚，“我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那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你管我！”
“我当然要管你，你可是当我未来嫂子的最佳人选，我不管你，被你溜走怎么办？”
“你不是喜欢我吗？他们快过来了，帮我演一场戏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一向对被别人碰过的女人没兴趣。”杜宇飞速地躲开狄落落的视线，神情极度不自然，口是心非和极度的隐忍压抑，让他的表情和心情也跟着不自然起来，略显窘迫地站直了身体，他真想收回刚刚说出的话。
狄落落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去，呆呆地低着头，泪水源源不断地往外冒，噼里啪啦地砸在鞋尖上。
“许奕南没碰过我！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许奕南根本就没碰过我，你们不要这样一直冤枉他！”
“我还以为你是在为自己委屈，原来你还在替他感到冤枉，这么喜欢他还演什么戏？现在就冲到他面前，大声说你喜欢他，我保证他会一脚踹开那个林晓蓝，直接把你抱在怀里！”
“他才不会用脚踹女生！”
“对对对！奕南哥不会，只有我会，只有我会这么粗鲁，这么没素质，行了吧？”
“懒得理你！”狄落落丢开没个正行的杜宇，想趁许奕南发现她之前，赶紧逃到不会妨碍他们的地方。可是天公就是不与她作美……
“狄落落！”林晓蓝尖锐的女高音划破长空，隔着七八米的距离就喊住了她，与此同时，杜宇的大胳膊一伸，不费吹灰之力就拽住了她。
这个讨厌的杜宇！
怎么办？回不回身呢？她该怎么面对许奕南？他现在看起来很高兴，可是万一她却控制不住自己，当着他的面又哭出来，岂不是很扫兴？
“狄落落，好巧啊！你跟杜宇在约会吗？”林晓蓝故意将她和杜宇绑在一块。
狄落落的身体微微一颤，只有笨蛋才会在校园里约会！
杜宇扶着她的双肩，轻轻地将她的身体扭转过来，迫使她面对许奕南和林晓蓝，但她还是不敢抬眼。
“林晓蓝，别在这儿讨人厌地瞎搅局了，赶紧把奕南哥还给狄落落，然后消失！”杜宇鄙夷地望着林晓蓝，无视她脸上因扭曲而变得难看的表情。
“有你什么事？奕南喜欢的人是我，跟狄落落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是还当众接吻吗？”林晓蓝的话语里连讽带刺，故意揭开狄落落的伤疤。
“那都是我的错，跟狄落落一点关系都没有。”
“呦！你还挺会怜香惜玉的嘛！”
“你是不是欠揍？我一秒钟都不像再看到你，别纠缠奕南哥，赶紧给我消失！”杜宇暴跳起来，三步两步冲到林晓蓝跟前。
“奕南！你看你表弟！人家都被他吓坏了，你要管管他，别让他再对我这么凶……”林晓蓝将许奕南的胳膊挽地更紧，简直就是抱在了怀里，说话的语气更是嗲声嗲气，气得杜宇头顶直冒烟。
最可气的是，许奕南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林晓蓝的过分。
他甚至是在纵容她！
“奕南哥！你白痴了吗？被这种女人抱着胳膊不觉得恶心吗？赶紧甩开她！不然我就在你面前动手了哦！”
“奕南……”拉着无限的长音，林晓蓝更是把许奕南的胳膊在空中荡来荡去，一脸受到了极大委屈和惊吓的样子，“你要是不为我做主的话，我就……”
“林晓蓝是我的女朋友，你不能对她动手。”没等林晓蓝撒完娇，许奕南已经面无表情地开口了，虽然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宠溺或袒护，但许奕南最近的风格不就是这样冷冷的吗？
狄落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紧握着拳头，用尽全身力气下定了决心，又睁开眼，“我一点都不喜欢许奕南，所以用不着把他还给我，他本来就不是我的。”
吃力地说完，用颤抖的手捂上嘴巴，狄落落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双腿还是软地像皮条，奔跑起来都好吃力。
眼泪真讨厌，没完没了地流个不停，简直就是不识相！
杜宇痛心地望着狄落落离开的背影，眼中的阴霾一点点聚集，心中的怒火更是升腾成一只巨大的火球，再也压制不住，他多么艰难才下定决心打算放弃的狄落落，怎么可以被奕南哥这样伤害？！
“奕南哥，狄落落喜欢你，看不出来吗？”
“我还有事，先走了。”许奕南推开林晓蓝紧紧缠绕着他的胳膊，转身准备向于狄落落相反的方向走。他看起来难过极了，脸上的笑容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疼不已的伤感和落寞，可是正被怒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杜宇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一把抓住了许奕南的手，阻止他的离开。
“既然能在舅舅打她的时候抱住她，既然能偷偷地给她送药，现在这又算什么？”
“……”
“狄落落从来没有跟我打什么赌，也不是自愿做我的保姆，校门口她被我吻，假山旁边我说的打赌和信用卡，全部都是我为阻止她更加喜欢你故意强加给她的！她一点都没有错，错的全是我！”
“行了杜宇！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当时一本正经说的话现在都可以全部推翻，那你现在说的话，是不是也全都是编出来的？既然你这么喜欢狄落落，为什么又要将她硬推给奕南？真是可疑！”许奕南僵硬着身体不动，只好由她林晓蓝来帮他解围，她努力地想掰开杜宇的手，可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杜宇反而抓得越来越紧。
“奕南你不痛吗？赶紧甩开杜宇的手啊！”林晓蓝急了。
“以前我以为你不喜欢她，甚至就算你喜欢她，你也不可能真的恋爱，所以才一而再地想要狄落落对你死心。现在呢？既然你都可以大摇大摆地跟这个林晓蓝在一起，为什么不能选择狄落落？如果是狄落落，舅舅也不会反对你们的！”
“杜宇你别在这里疯言疯语了！奕南是我的，他只能选择和我在一起，你赶紧走开！”
“啪！”杜宇甩了林晓蓝一个耳光。“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许奕南还是一动不动。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落落刚刚说一点都不喜欢他，一点都不。
为什么胸口像被刀剜一样难受？为什么连呼吸也觉得困难？
空气中混合着杜宇的怒火和林晓蓝嘤嘤不止的哭声。
抓起许奕南的胳膊，林晓蓝忽然就咬了一口……他竟然还是纹丝不动！
为了狄落落，他不要命地跟三个正在说坏话的男生打架。
为了狄落落，他以她收回并阻止一切对狄落落的诋毁为条件，才不得已像个木头人一样同意与她交往，只有当她用狄落落的伤疤威胁他一次，他才会对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为了狄落落，他竟然能忍受所有的疼痛！
无边的羞辱、委屈和愤恨，使她的牙齿越收越紧，咬地也越来越用力，许奕南的胳膊马上就要出血了……
“你是疯狗吗？赶紧放开奕南哥！”杜宇伸手过来阻止，却不想……
“啊啊啊啊啊……疯子！”放开许奕南，林晓蓝竟然顺势又咬上了杜宇的胳膊，这一次更用力，牙齿都有松动的危险……
“我要你们两个永远记住我！”抹了抹嘴巴，冷眼看着许奕南胳膊上红肿的一圈齿痕和杜宇已经流血的胳膊，林晓蓝眼睛里面冒着火，抬头哈哈大笑起来。
“我奕南哥！这种女人你也要？我去医务室了！”
狄落落好几天没来上课。
虽然杜宇每天都会很不情愿地将她的课桌擦干净，但是她的座位一直空着。
手机虽然一直开着，但从来不接电话。
“奕南哥！狄落落到底是怎么了？她连假也没请就翘课几天，你不担心吗？”
“她不喜欢我，也不需要我。”
“奕南哥！”
许奕南呆呆滞滞地坐着，眼神和表情都不再有以往的神采，虽然和以前一样很安静，可是完全不再是儒雅的样子。
对于杜宇的暴跳如雷，他无动于衷。
其实心里面早已五内俱焚。
从发现狄落落没来上学的第一天起，他就已经用同桌的手机打了无数个电话给她，但无一例外，全部无人接听。
这些天如坐针毡，老师讲的东西完全听不进去，脑子里蹦蹦跳跳地全都是落落的影子，总在不停地告诉自己，或许她下一刻就会出现在学校，但却完全不管用。
她始终没出现。
担心。担心地心脏都快承受不了。
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是已经从她继父那里逃出来了么？
“奕南哥！别再让我鄙视你了，如果你继续这样，我会重新抓住她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杜宇既抱怨又失望，言语中还有着不甘心的威胁。看许奕南依然无动于衷，他气得想吐血！扭头直接往教室外面走，“不管了，我这就去找她！找到她以后，哪怕用绑的，我也要把她绑到我身边！你没戏了奕南哥！后悔一辈子去吧！”
可是许奕南忽然像离弦的箭，顷刻之间就冲到杜宇前面，并以不可超越的速度冲下了楼梯。
杜宇的唇边渐渐荡开了一抹苦涩的笑，现在，只要再发一条短信，他就该彻底回归原位了。
双手插进裤兜，甩一甩头发，重新以杜宇特有的酷毙了的摸样，拽拽地转身。
许奕南狂奔出校园后，忽然对着宽敞的马路停了下来，真是个白痴啊，白痴！落落租住的那间房子在哪儿？他只知道方向，可是具体位置在哪里呢？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许奕南不顾形象地开始抓耳挠腮。
手机在口袋里突兀地震动起来。
“……狄落落的地址我给你了，能不能把她找回来，就看你的了。小宇。”
“谢了。”
抹了一把汗水，许奕南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把短信中的地址递给司机看。
好久都没有如此释然过了。
去狄落落租住屋的路上，许奕南心底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有压抑不住的担心，可是奔向落落的心情还是非常酣畅淋漓。
从今以后，再也不要隐藏什么了。
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压抑什么了。
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回避、误会或退缩了。
尽管一想起来就会觉得难为情，可他真的好喜欢落落。他要在站到落落面前，用大声的，甜蜜的声音告诉她，他喜欢他。
如果她还不够喜欢他，那他就继续努力。
他要两个人从此以后可以自然而然地手牵手，可以毫无顾忌地冲对方笑。
可是……
可是！
许奕南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狄落落的房门，一点动静都没有。无论他怎么喊，怎么拨打她的手机，怎么想尽办法制造出更大的动静，就是没人开门！
又不去学校，又不在家，这是什么意思？
在门口一直等到夜幕完全降临，微微的寒气包围了许奕南的身体，狄落落竟然还没有出现！
心底的担心演变成恐慌，渐渐膨胀到无限大。
到底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天边微亮，许奕南顶着两个堪比熊猫的黑眼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