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房间光亮处,我看清他穿着白衬衫,手上搭着西装,全身湿透。
6月的天不至于太冷,穿着一身湿衣服使得他脸上苍白而且阴郁,站在灯光处我发现他不仅身材壮硕,贴在身上的衣服更显出肌肉线条。我感到耳鸣脑袋沉重,连想问什么话也忘了。
他站在窗口的位置和我隔着一个书桌,桌上是我看了一半的《挪威的森林》,他忽然拿在手上翻看,“我喜欢这个故事。”我总觉得他另有所指。
书中对于性,坦白的描述,让当时宿舍里几个室友很惊异,不是不喜欢,是近真之处让人无以言说。她们都有男友,白天鲜花巧克力泰迪熊在宿舍楼下等,晚上带她们去学校操场深处做爱,大多数时候什么避孕措施也不用,男的觉得麻烦,只想速战速决。每个月要是晚来几天,她们会神情阴郁躲着人。
她们不看村上,或者任何与生活太相关的东西。
他翻着书页,仿佛在寻找熟悉的段落,拿出的手机放在桌上,眼神很专注。
我只能像个傻瓜站在一旁,目光不离他透明的衬衫,他肌肉的线条很完美,肩膀特别宽,湿漉漉的鬓角雨水沿下来,侧脸的轮廓更让人触目心惊,如印在黑白相片上的浓重深厚,要说还缺了什么,就差一支烟了。
他似乎听见了我在想什么,在兜里翻找烟和打火机,结果也都湿透了。他向我看了眼,眼神中还留着意犹未尽的回味,我几乎猜到他正在欣赏地看到哪一段。
“你要抽烟吗?”我真蠢,怎么会脱口而出问这么一句话?他应该快点离开这个房间,我讨厌阴雨天湿腻的暧昧,让人想眷恋,想慵懒,更想缱绻地缠住谁。
“你抽?”他好奇地笑了笑。
“不。”我想给他简和男友留下的,却引来他的不满,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沉静而琢磨不定,转过身闷闷地放下书。
“你准备搬走?”
“嗯。”
“找到新租房了?”
我没必要回答他什么,简可没要求这些,尤其在不明他们之间处于什么态势下,我说的任何事都会引起误会。我把自己的手机给他,“你打电话吧。”
他没有追问,接过手机时修长的手指轻巧地划过我的指缝间,我赶紧退开,像被电流抚过。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中没有丝毫笑意或者戏谑,沉静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急着搬走是不喜欢这个地段?”
“哦,不是。”我想编个什么谎应付一下,现在才明白急中生智不是对任何人都奏效的,起码眼前这个人一点都不容易应付。他的眼神就像是在警告我:对我撒谎试试。“房租到期了,必须得另找地方。”
“你喜欢这里?”
“嗯。交通很方便,附近的美食店也多。”我看着他时,只能承认说:“不情愿。”
燕廷述略点了下头,便去阳台上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