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也是个心思慎密之人啊。”她的声音中带着些怀念,随后开口,已经恢复了正常,“王爷若是想问我要找的那人是谁,直说便是,如何绕这么大的弯子呢?”
唐三也是一笑:“呵,城主大人也很精明啊,倒不知城主大人愿不愿给我们一解疑惑呢?”
我也一同看向女城主的身影,也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时机到了,本尊自然会说。这交易摆明了你们有利,你们若是实在觉得勉强,那我便也不难为你们。朝缘,送客。”女城主毫不顾忌唐三身为王爷的面子,摆架就要送客。
眼看着仆人进来就要将我们带走,我急着就开口说:“答应,谁说不答应的。刚才不就是聊聊天么,城主大人实在太严谨了。”我回头瞪了眼唐三,这时候了,明显是我们求人的地位,他在好意思挂着他王爷的面子在脸上,谁吃你那套啊!
女城主似乎很是在乎那人,见我们答应,竟然也就直接答应了。
平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不都应该直接拒绝了么?
接下来,女城主下午便安排时间计划战术,我和唐三一起跟她在屋中探讨了一下午。
我发现那个女城主真是害羞的很,虽然出了纱帐的遮挡,但在这虽然入秋但还是秋老虎的季节里捂得严严实实,就连头上都带着斗笠,一层黑纱再次将她的脸遮住,那层黑纱看起来轻薄却怎么也看不到她的脸。
她见我总是盯着她的脸,我能感觉到她黑纱后的深深目光,盯得我背后发麻。
如此才断了我想要一探究竟的打算。
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才将战术探讨好。
女城主出兵十万,我方出动剩下的大约六十万兵力。
而地方现存还有十六万,想要突破他们将川南的一块城池攻克,实在有些难度。
不过,女城主却再三的强调她的十万人马可当做一百万人马使用,每个人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汉。
我对此表示深深的怀疑。
但是唐三也是很严谨的人,就算女城主如何的夸赞,都毫不为动摇,坚持他自己的想法。
突袭。
女城主为了增加成功的几率,还从自己的少女侍卫队中抽取三千人马,用作敌对后方薄弱位置的暗袭和突破。
于是在我看来好不可能取胜的战术,就这么悄然开始了。
而我们也要为行动的开始着手准备了。
在女城主特意的安排下,我们靠着一路的掩护回到营地。
大概是我们消失的时间太长了,当我们到营地边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认出来是我们。
我立刻将唐三推出去,大喊:“三王爷回来啦!”
这些话喊得很大声,喊完我嗓子都有些疼痛了。
不过,那些士兵才终于从恍惚中回归,一个个的似乎都有些激动得想要扑上来。
我们直接进了七王爷的帐篷。
离开前,我觉得七王爷的身体情况很不乐观,现在都不知道已经如何了?军队中这么简陋的地方,而且那药劲如此猛烈。
希望七王爷现在的情况不会太过糟糕,至少给我一线机会。
当我一掀开七王爷帐篷的帘子,那股很浓厚的中药味就迎面扑过来。
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熏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唐三忍着药味从冲进去,我捏着鼻子跟着也进去,七王爷就躺在厚厚的榻上,身上也盖着厚厚的被子。
我走近了才感到那种心惊,不过短短的几日,七王爷两颊竟然已经凹陷下去,面黄肌瘦,厚重的眼圈,还有些地方已经脱皮,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如同堪堪逃离鬼门关的老汉。
我想到先前七王爷的意气风发,越发的感到揪心。
看向身边的唐三,沉默不语的他,深深的散发出一种不可亲近的气场,更加的自责。
拉着我,将我拽出七王爷的帐篷。
出了帐篷,呼吸到新鲜些的空气,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轻松。
唐三拉着我一直走,一直走,出了营地,他还是没有停下。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不知不觉中,已经跑起来。
他的手捏得很用力,他跑得步伐很疯狂。
我不敢打扰他,这时候的他不该被打扰,也不能被打扰。
我跟着他的步伐,在他踩过的草地上奔跑,在他呼吸过的空气中追随。
直到很远很远。
直到他终于肯停下来,直到我连气都快喘不过来的时候,他才肯停下。
“为什么?”唐三弯着腰喘着粗气问。
我不知道他问的是谁,是我还是他自己。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他喃呢。
“是天命,是不可抗拒的天命。”我小声的回答,实在说服他,也是在告诉我自己。
就像我不小心爱上你一般,是不可抗拒的天命。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双手抓住我的双肩,狠狠的问我:“为什么母后走了,就连我唯一的亲人也要走?”他眼中没有泪,是一片的冰冷,是让我心疼的冰冷。
“没关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至少你还有我!”我盯着他的眼睛,我想把我的心情传达给他,我想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我,还有我可以陪着他。
“你是谁呢?”他冰冷的眼睛中已经没有焦距,只是无力的看着前方,嘴里顺着我的话,反复的喃喃。
“我是流苏,我是花流苏。”我凑到他的耳边大声的朝他喊。
他似乎是回归了一些神智,略有些迷惑的看着我,看着我喊自己的名字:“花流苏?”他反问我。
“恩,花流苏。他们离开了,你还有我,还有我在你身边,你永远不孤单。”我喊得嗓子都疼了,我已经快接近疯狂,我快分不清到底是他的疯狂还是我的疯狂。
“你不会离开么?”
“不离开,我永远不离开!”除非你赶我。
唐三才终于慢慢地安静下来,跌坐在草地上。我抱着他的背,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中,很紧,和不想放手。
“流苏,七弟还有希望么?”他问。
我不知道怎么该回答他,怎么告诉他,我真的也没有办法了,七王爷伤的实在是太重了,被随军的御医拖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
“没办法了么?”唐三叹了口气。
我含着话,却不想说出来。
我发现自从跟着唐三以后,越来越自私冷血了。
他也不说话了,我猜测他是在想着如何继续吊着七王爷的命,他的性子,不会这么容易妥协的。
“其实,也是有办法的。”我顶着他惊讶和期待的目光开口,我不想看着他努力的想要改变这些不可逆转的事情,我怕他会受伤,“救回他的命还是有机会的,但他以后就是个废人了。你确定么?”
他不敢相信的眼神打在我的身上,像是打在我的心上。
“真的能救回他么?”唐三撇去七王爷以后会是唐三是废人的后果,直接问我。
“恩。”我点头。我安慰我自己,可以的,你可以的。你是医圣仙子,起死回生的医圣仙子,难道连七王爷这么点小伤都治不了么?
我回首望着远远地营地,已经有人向我们这里赶来。
闭上眼睛。
唐三的目光,七王爷的目光,女城主的目光,唐药的目光,甚至连钟离子巧的目光都一起混杂在一起。
好累,好想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那时候,我的心还属于我自己,爹爹和娘亲还在我的身边,我从未有过呆在酒缸中的经历,我还在我精致的闺房中,等待着……
未来。
最后一战,我们都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
押上了我们的所有。
又是一个黑暗的夜晚,静谧。
我再次站在军队营地之中等待着唐三领兵出发。
不同的是,这次,我顶着自己的脸。
相同的是,这次,我一样是看着唐三离开。
我盯着唐三的脸,被面具所遮挡的脸,但我能看到他的目光也在我的脸上。
我用着只能我自己一人听见的声音,告诉他:“保重。”
转身,上马,我带领着剩下的士兵,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被士兵里外三层包围的是七王爷虚弱的身躯,我安静的离开,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我就是无法开怀。
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唐三。
我害怕,就算再精明的战术,就算再精良的装备,我还是害怕。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就是会感到害怕。
我害怕失去,撕心裂肺的失去的痛感。
但有时候,人不得不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去做一些被别人认为必须要做的事情,去满足所谓的世界。
“记得等我。”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我暮然回头,他已经挥鞭驾马离开了。
飞扬起的尘沙,在黑夜之中,被吞噬,知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茫茫的夜色之中,再也看不到。
我轻轻的点头,在心里暗暗的回应他:“恩。”
深吸了一口气,抹去唇边上扬的弧度,向水城做最后的准备。
唐三,你若不弃,我便不离。
营地里水城虽然有些距离,但是我们从小路一路直接穿过,翻越了数个小时,直到天际微微的泛黄,才看到城门紧闭的水城,通过了检查,才进入水城。
我们直接朝女城主的住处赶去,趁着天早,还街上没有人,我们一路驾马飞奔。
不就就赶到,女城主就像是早已经知道了一般,早已经安排了人,在门口迎接我们。
那人走进了,我看清还是上次领我们会见女城主的仆人。
“大人,主子已经安排了好了房间和药物,只要您开口,我们定想方设法将您需要的东西找到。”他在我身前弯腰行礼,诚恳的说道。
“替我谢谢城主的好意。”仆人领着我们朝房间走去。
将七王爷轻轻的放在床上,那些人便有序的离开了房间。
我看了眼床上的七王爷,叹了口气。
其实,只好七王爷的病,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可行性太低了,而且,几率也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