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墨在听到楚谭提到花流苏的时候,神情自然是略微有些变化,但那只是短暂的,会快,花墨便恢复了原来的神情。
“无妨。”花墨招来几人,跟在他的身边,花墨便就这么进去了。
进了御书房,里面没有一人,空荡荡的御书房中,回荡着一声一声细微的,有些听不清是什么的声音。
身边的几人早在进来之前就抽刀,握在手心中,各自保持恰当的位置,将花墨团团围住,在面对任何突发情况的时候,都能第一时间保护好花墨。
花墨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警备的举动,反而一贯的随心。
偏房的门还是开着的。花墨见此,便走了过去。
依旧还是离开时的样子,唯有凤瑾已经离开了浴桶。浑身湿透的,蹲在地上,边上放着一个花瓶,花瓶的瓶口沾满焦黑的灰尘,而凤瑾面无表情得将地上的炭灰细心的都装进那花瓶中。但是,那些太过细小的,便怎么也弄不上来。
花墨见此,上山,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张宣纸,以及一支大号的毛笔。放到凤瑾的身边。
花墨对于凤瑾,才不会有会花流苏那般的大无畏的态度。
但是,看在他们多年共事的份上,他还是能帮他一把的。
“你若是想要报仇,只管找我,流苏我不会让你碰的。”花墨淡然的说到。
凤瑾抬眉,“你要是想要杀流苏,你拦得住么?”凤瑾反问道。
看神情,凤瑾似乎已经恢复,但是眼底还有深深的难过于悲伤,被刻意的遮掩。
“你伤害不了她的。”花墨并没有理睬凤瑾,作为多年的共事的伙伴,双方多对方的脾性都是了解的。花墨说的很肯定,一旦花墨认真的说,那边是真的了。
虽然花墨从不曾说过谎言。
花墨起身:“若是有要帮忙的,看在以前的份上,我会帮你,但不是全部。”花墨冷冷得说道。
不是全部……自然是视具体情况而定,若是觉得实在不合理或着心情不好什么的无赖的借口,都是可以拒绝的。
“看在原来的份上啊……”凤瑾喃喃道。地上的碎渣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凤瑾也站起了身子,锤了捶酸软的腰背,“你若是真的看在原来的份上,就不会轻易的将我抓来。”凤瑾淡淡的笑,笑颜中带着几分的苦涩。
花墨不说话。挥挥手,让跟在身边的几人退下。
那几人显然有些不情愿:“王爷,属下还是跟在王爷身边比较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人看了眼一旁苦笑的凤瑾,继续说道,“属下等人拼尽小命,也是能护得王爷周全的。”领头说话的侍卫弯下腰,希望花墨能让他们留下,而他身后的几人也纷纷弯下腰。
虽然如此乞求,但是手中的刀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自己的手,作为侍卫,他们绝对是最尽职的。
凤瑾自然也是见到的:“小墨儿,你的属下可真是护主,可惜,我唯一一个兄弟,却如此的对待我,唉,识人不才啊”凤瑾做出十分痛恨的样子,仰天长叹。
那个凤瑾口中的兄弟,也自然是花墨了。
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们便是拜把子兄弟了,共同的为同一个目的奋斗这么久的时间。
虽然那时的他们年龄的差距那么大,虽然他们同是孩童。但是,他们却同样的早熟。
“你闭嘴比你说话更好听。”花墨冷冷的回道。
似乎又回到以前的时光,花墨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与之一起的,还有一股淡淡的眷恋。
“呵呵小墨儿,你还是这般可爱。若你是女子,我必然会娶你做我的娘子。”凤瑾打趣道。
“那钟离子巧呢?”花墨恶意的揭开凤瑾的伤疤,对于他们这样的兄弟,连主意都答道他亲爱的姐姐的身上了,他也不必再掩藏以前对他的客气了,虽然他以前也不怎么掩藏。“你不是说,想要和她在一起么,现在她不在了,今后打算如何?”花墨冷眼看着他。
凤瑾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很快的,便恢复了:“她还是在的,她在我这里,”他指了一下自己的心脏的位置,“这次,我想换我去找她。”凤瑾浅浅的微笑的背后,是坚定的信念,写满了认真地脸上,再也看不到原来邪魅的笑容。
“你是认真的?”花墨问道,对已他这个决定,他不是没有想到过,但是,他从没想过,原来钟离子巧在凤瑾的心中是如此的重要,就像花流苏在他自己的心中一样的重要。
他们都是被家族牵绊的可怜的人,凤瑾曾这么说过,但他从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能和流苏如此早的认识,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了。
“以后,万幽谷会不会就此成为一个历史?”凤瑾俊美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的忧伤。
万幽谷是凤瑾家族世世代代的家业,但是几十年前的内斗,最后存活下来的,就剩下凤瑾这一个嫡长子了。
年幼的他带着呆愣的妹妹,一路保驾护航的走了这么多年。
如今,他的最后一个亲人也不在了,他对钟离子巧的心,到底是恋人间的喜欢,还是兄妹间的喜欢,出了凤瑾自己没人知道。
“你离开以后,我会第一个让他消失。”花墨毫不客气的说道。
“嗯……那绝情蛊也可以终于可以消失了。”凤瑾捂着自己的胸口,淡淡的说道,语气中,是不可言的伤悲。
“你想要什么死法?”花墨冷眼撇了他一眼,对于凤瑾难得的矫情有些受不了,若是将眼前的人换成花流苏,他还是愿意上前亲切的安慰的。
“火烧吧,不留后患啊。”谈论到这里,凤瑾一改之前的难过,竟然扬起了嘴角,颇有些邪魅的说道。
“你对自己还真是狠心的。”花墨想到那样的场景,下意识的觉得眼前的人,越发的应该早些消失。
“你若是想要你的小流苏再次中了这蛊,我也不介意先将这蛊虫放进她的身上,再去死。”凤瑾抱胸,颇有些高傲的回道。
“你若是敢,我会将你的骨灰都挖出来,抛洒江中。”花墨冷笑一声,淡定的回道。
“好吧好吧,我认输行不行。”凤瑾一脸被打败的样子,举手投降。
他弯下腰将一直被放在地上的花瓶拾起,抱在怀里,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料,将瓶口堵住,不让那些粉尘轻易地飘出来。
他抱的很是小心,怀里有一块泛着淡淡青光的玉佩都被他粗鲁的扔掉了。
那玉佩碰撞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的声响,在众人的眼中,便就这么的失去了它的价值,成为不值钱的碎石。
但是,现场的这几人,都对此毫不在意。
“你可想好在哪里下葬?”花墨突然想起来,便朝凤瑾问道。
“子巧以前说想跟我看雪。”凤瑾有些怀念的看着怀里的花瓶,那花瓶从头到尾一贯的素色,只在其中的几处,有着几抹快要跳跃出来的胭脂红,就像他亲爱的妹妹一样。
花墨吩咐下人,率先准备好马车等一下东西,这样的话,便能尽快的启程了。
常年有雪的地方,他还是知道的,乘此机会,他可以带上流苏,他本就想要一段只有他们两人的旅程。
“我还想看看这世界,明日再举行行不行?”凤瑾打算离开御书房,但是快到门口时,被那几名侍卫拦了下来,他便回头问道花墨。
“站在你兄弟的角度,我非常乐意,但是,作为一个王爷,我不能放你出去。”花墨冷淡的说道,似然如此的冷酷,但是,花墨自己的心中却十分的矛盾,他虽然一直对自己的这个兄弟十分的耿耿于怀,但是,就算是从小到大的情分在这里,为了不让他无意中伤到其他人,他不得不狠心的拒绝他的这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希望。
他必将是一代贤君,他必须这么做。
“好吧,那我便在这里待着吧,不知要待到什么时候呢?”凤瑾理解的笑了笑,走到旁边的桌子边坐下安分的坐下,抱着怀里的花瓶,用手指细细的摩擦着,就像是在回忆,很是眷恋的样子。
“天明时分……”花墨开口,像是回答他,又像是在报时。
凤瑾不明,抬头看他。
花墨背过去,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暗暗地叹了口气:“天明时分,举行火刑,还请凤瑾兄做好准备。”话刚结束,他也正好踏出房门,身边的几人,细心的将门也关上了,紧紧的锁了起来。
花墨暗自伤神,对于凤瑾,共事了这么多年,也是拜把子的兄弟,可是,没有让他想到的事,这人生变迁,会是这么的巨大。
他早知道,凤瑾身上的这毒,是万幽谷每一个谷主都要继承的。
绝情蛊,凡是中了这蛊,便没人能永远的守在你的身边,从字面,便能知道的,从此与****在也不相聚。
这是万幽谷的戒训,作为一个合格的谷主,所必须做到的事情……隔断所有的感情,用决不自私的心,判断每一件事,帮助万幽谷成长壮大。
但是,老谷主的期望,注定是失望了。
就算有绝情蛊在身上,凤瑾也注定是一个不能改变的情种。
当年的年幼的凤瑾,也是真正的体会到的这个意思,才将自己也喜欢的钟离子巧推开,推得远远的,推到自己想要去关注却有时也关注不到的地方。
但是,就算凤瑾将钟离子巧推开又怎样,相爱的人,书注定要在一起的,是上天都这么选择的。
凤瑾的逃,和钟离子巧的追,在分分合合聚聚散散中,不断的上演。
花墨叹了口气,他作为凤瑾这么多年的拜把子兄弟,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凤瑾对钟离子巧的事情,他也只能轻轻地叹息,他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他能做的只是最理智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