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瑱国特使进驻雪霁,其中一个叫做黛丽的女子非要嫁给隐约。玉碎岛国派来的留学生,有一个叫做麓子的女人,也想嫁给隐约。”拓跋长涉说的风轻云淡,可还是暗暗拧了眉。
不是简简单单多了两个女人的问题,而是两个国家与临海的关系问题。难怪昨日栖陌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
“隐约有什么打算?”这个要问清楚。
“不娶!”简单的两个字,是我早就猜到的答案。
“可是,也许那两个女人根本就不在乎名分吧。”所以,就算是不娶也很棘手。虽然招蜂引蝶是隐约的特长,但被异国的狂蜂浪蝶围绕的时候,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些水土不服的毛病的吧。
“只希望栖陌她能应付过来。”拓跋长涉说,担心还是多一点的。
栖陌的脾气我们了解,直率干净了点,但是不弱。坚韧的性子,是从拓跋一族骨子里继承来的。只不过,瑱国和玉碎岛国都不弱,这样的对抗胜算太少。
“柔情似水,锻成一世的殇。浊冽如火,困住几多惆怅。”我轻声念叨了一句。
却被拓跋长涉敲了一个响亮的爆栗:“以后给我积极点,别总是说这些强说愁的话来,听着矫情!”
我那个气呀,居然说我矫情!实在是太……太……
得,我连个撒气的地方都没有。
“隐绰在不在?”被扶下马车,我小声问着拓跋长涉。
“嗯。就站在最前排,没坐轿辇,也没有骑马,就那样站着。”拓跋长涉的这话,乍一听是废话,仔细琢磨,就会发现其中的奥秘。
看来,隐绰是真病了,若只是为了演戏以迷惑敌人,那他今天就不会来了。可偏偏他来了,就等于告诉了全天下的人,看吧,我隐绰健康得很。
那么一切就都像那句话所说,越是掩饰就越接近事实。
进了城,这才发现雪霁城的变化不是一般的大。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有着旖旎风光的小城了,倒是有些阴森森的感觉铺面而来,我竟然打了一个寒战。
想到上次在梅子坞,隐绰所受的伤,我隐隐的皱了眉头。这种风雨欲来的感觉,真的让人很头痛。
何时才能休!
赶了几天的路,大家都很累了。栖陌明天拜堂,正好还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在客栈里休息了一会儿,好在不管世事怎么变迁,这家客栈都在,就像是狼王谷门口的那棵胡桐,见证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晚上,春风微凉,命人早早的准备好了海岚,打算去看看隐绰。
“你不一起去吗?”拓跋长涉坐着不动,我倒是有些讶然。
“你去吧,我等你回来。”拓跋长涉独自饮茶。
“那我真去了啊!”走了几步,又突然退了回去。
“怎么还不走,等着我反悔?”拓跋长涉见我折回,也是有些诧异。
“你真不去?”
“不去!”拓跋长涉坚决否定。
“不难受?”听他这样坚决,我倒是有些不舒服了。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看着你和他言笑晏晏吗?”拓跋长涉的语气非常不好。
“哦。”都说男人的面子比天大,我乖乖的见好就收,若是真给真惹急了,苦的那个人还不是我。
被人扶着进了雪霁城的海王宫。
语气说是宫殿,倒不如说是几间雅致的屋子。只是比一般的屋子高了许多,很有临海的特色。里面有个巨大的水池,流水哗哗声很是惬意,各色莲花开在其中,想起来,就觉得美得不可思议。
站在水池边,我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
“喜欢吗?”有道熟悉的男声响起,温润雅致。
“这算不算是海王宫最奢侈的所在了?”我轻笑着问。
“怎么,你是要怪我奢侈享乐,不懂民间疾苦吗?”隐绰笑语。
“说实话,这一池子的莲花还真是有些矜贵了!”矜贵,如梦,一点儿都不真实,还不如篱笆上攀附着的牵牛。
“是不是觉得太过恍惚,就像梦一样的不真实?”隐绰知我心中所想。
我点了点头。
他忽然叹开:“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是拓跋长涉而不是我了。”
我身子微僵硬,等着他往下说。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爱了就是爱了,哪里会有理由。
隐绰却是笑了笑,没了后话。
我安静的站了一会儿,回头,笑道:“给你带了些海岚,卖茶的掌柜说的跟什么似的,我也也不知道好不好,你喝喝看。”
“堂堂苍堇夫人居然不识茶,我可不信!”隐绰笑着接了。
也正因为他的靠近,我从他的气息里察出了他的虚弱。俨然是强撑着身子的,鼻子莫名的泛酸,记忆当中,隐绰一直是一个淡泊如海一般睿智的男子,何曾这般的虚弱过。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我把泪意压了下去,笑开了。
堂堂龙年绰,不需要我的同情。所以,我也只能当做无事人。
“正好尝尝你带来的海岚。”
跟着转了几个弯,冷风微拂,似是到了屋外。
“修的一个小荫台,闲时用来坐着喝茶的。”我正疑惑间,隐绰出声解惑。
“龙年绰果然是龙年绰,到哪里都是优雅贵气的。”我笑着坐了。
“我怎么听着这话是在骂我!”隐绰笑着泡茶,桌上的茶具早就是备好的。
“怎么会?我这是真真的羡慕。满腹经纶,惊艳才绝,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像是画一样的悠然惬意,我可比不了。我的日子啊,就差柴米油盐了。霁晨那臭小子,一天都不安分,就知道给我惹事,差点没被他给气死!”我这是由心而发的喟叹。
“怎么,拓跋长涉舍得让你生气?”隐绰低笑着问了一声。
“他?”我哼了一声,“他们爷俩不合着伙来气我,我就是烧高香了,还指望他……”一想起,拓跋长涉和霁晨挤在一起商量阴谋诡计的样子,我就一阵的火起。真是上一辈子欠了的。
隐绰笑了,还是那如海潮的声音,这回隔得更远了。
“要不要下一盘棋?”隐绰征询道。
“好啊!”我也不客气。
“会不会有些晚?”隐绰担忧的问了一句。
“不用担心,大不了让他再多等一会儿。”我说的理所当然,也因为这份理所当然让隐绰的脸上笑意久久,就像是凝固了一般的不愿散去。
若是我能看见,就该知道,那笑容飘忽如梦,美得震撼人心。
两人安静对弈。
却是,一局未完,就被人粗鲁的打断。
“哟,绰哥哥,有客人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妖娆的声音传了过来,阿曼如水般的身子挤在了隐绰旁边。
“九叔,本王说过这荫台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上来的!”隐绰冷了声音,可见他对阿曼充满了厌恶。
“绰哥哥说笑了,阿曼怎么会是那随便的一个人呢。倒是红巾王后,这么晚了,呆在这里怕是不妥吧,若是被涉王知道了,恐怕……”这阿曼,恶心起来真是要人命,再像水,也是脏水。
“曼公主管好自己就好了,至于本后的事嘛,就不劳公主费心了。”我语调冷冷的落了一枚棋子。
说起来,这阿曼也算有些本事。自从隐练被隐绰囚禁以来,她倒是活的很自在。倒不是因为隐绰有多么念旧情,懂得怜香惜玉,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和瑱国人扯上了关系,莫名其妙的有了可以牵制隐绰的本钱。
当年瑱国人攻进临海城,隐练投降,在瑱国的帮助下与隐绰对抗。
瑱国人不好对付,隐绰和隐约费了不少心思才将临海国土一一收回。可显然,瑱国人并没有收手,这一回他们把目标锁定在了阿曼的身上。
更麻烦的是,隐练当政多年,临海国虽然富饶,但穷人不少,起义的事情屡有发生,而玉碎岛国的人更是借助这一点,到处煽风点火,临海本就根基不稳,如今更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