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又是哪个，怎么可以进去，谁让你进去的？”外头突然就传来声音，那声音尖尖细细的应该是沈贵妃，中间又混了一些脚步声。
“……”
“哎，说你呢，陛下在里头病着呢，你进去干什么！”
“……”
“喂喂喂……”
接着一下子，沈贵妃抓着绿烟的袖袍就跟着进来了，但沈贵妃这一举动，就闹得一群侍卫在外头敢进不敢进。
几个侍卫互眼看着，几分为难。
怎么办，皇后娘娘下令了闲杂人等勿进呀，咱们侍卫……
也是闲杂人吧？
但这沈贵妃已经进去了，我们应该要把她拉出来的，但要是我们再跟着进去……
就在局势僵住的时候，绿烟已经停下脚步，接着才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放手。”
“本宫……”沈贵妃迎着绿烟的视线，突然发现这女子也是娇艳的可怕，精致的眉眼紧紧的锁着，浑身上下都隐隐散着冷意。
自己意识之下，只能放了手，也是没有理由的，只是心里转的很快的那一点念头。
因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好像除了皇后，的确没有人能够拟比。
也不是说有多高贵，嗯……虽然却是也是半分贵气，但而且那一股由内而外的冷逸气质……
不对不对，皇后才不是这样的，像她这样一种把冷淡的嫌弃摆在脸面上的直接——
皇后最起码还能跟你保持颜面好声好气江几句……
沈贵妃突然暗暗的打了一个冷战，接着一股森森的寒意从四肢处漫出来了，不知怎么的，安静到过分的承华宫内寝一下子就将这样的气氛加剧——
渗到了心里。
“你到底是谁……”沈贵妃压着心底的那一丝慌张，勉强定了定神后，还是开口了。
因为她现在已经跟着绿烟站在江北栖面前了，皇后抬眼看见自己站在这里，是没有得到命令就进来的，似笑非笑之下的看了自己一眼。
那眼神里面有一些其他的意味，但是嘴上又什么都没说。
那种自己本应该是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被打下去一半。
接着绿烟没有再理她，就连江北栖也只是又瞟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一边又道了一句话。
“公公，请贵妃娘娘出去罢。”
没有一点语调的话，终于让沈贵妃清醒自己来这到底是干什么的。
“本宫不出去，”晃了两下，沈贵妃恢复了模样，接着甩开上前的李公公，慢慢的横起眉毛来，“本宫来看一眼皇上怎么了？”
“可是娘娘吩咐了……”李公公见她这副模样，也只是垂了垂眼帘就微微退了几步——
没关系，他相信娘娘有办法。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后宫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可似乎……”
“她愿意留在这里就留吧。”江北栖果然说话了，但也是没有心思再理她，转身走到床前，要掀开几重绣着图腾的幔帐。
沈贵妃看着江北栖的动作，愣愣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皇后这么好说话？
宽大的龙床前置了一张小型的木桌，上头放了好些散着冰冷的器具。
纱布、划刀、小型的铜制器皿、装着止血药粉的瓷瓶……
“不对，你还没回答本宫的话！”沈贵妃突然上前一步指着绿烟，“难不成是……陛下南下带回来的女人……？”
绿烟微微挑了一点眼皮，却是没有反应。
沈贵妃说话着，绿烟没有回应之下又朝着江北栖方向看去，忽然看见躺在龙床上的皇帝时，吓了一跳。
华凌恒毫无生气的躺在里面。
也正好可以看到江北栖眉眼底下一点，眼帘轻轻的颤着。
“陛、陛下……？”沈贵妃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一会后转向江北栖，“不是说只染了风寒吗！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江北栖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她……怎么知道？
她……也想知道啊！
“皇后娘娘，你身为皇后，最得陛下恩宠，你却没有好好照顾好陛下……”沈贵妃上前一点，要更好的看清楚，这一下，更不得了了。
“天啊……连呼吸都这么微弱，皇后你怎么回事，就是这样照顾人的吗，你让开，给本宫看看……”
真的就被沈贵妃一拽猛地退了半步，这一晃，江北栖觉得神经突突的跳着。
眼角瞟到自己被她扯拉着的衣袖，有点想……
绿烟倒是没什么反应，看了一眼江北栖没有动手的意思，也就越过了沈贵妃直接挽起袖子来，洗手拿刀，接着掀开了华凌恒的袖袍，离着上一个伤口处又不深不浅的划了一刀。
豆大的血珠慢慢涌出来，一滴一滴的流到了准备好的器皿里。
沈贵妃半天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了两声，“你……你……”
“你竟然敢给陛下动刀？”
“太医呢！没有太医吗！”沈贵妃掐着一口气又叫了两声，放开江北栖走上来又想推开绿烟，却突然就没了声音。
“哎、哎呀呀……”李公公吓了一跳，“娘娘……沈贵妃晕了过去。”
江北栖顺着视线，瞧着那人不知怎么的就不省人事了。
“糟、糟了，老奴突然忘记这沈贵妃是晕血的，送进后宫里来的时候沈家人嘱咐了好多次呢……”
绿烟充耳不闻，动作很快，看着放血的量差不多了，然后上药，拿纱布速速的包扎起来。
干脆利落。
站起身来的时候，瞧着倒在地上的沈贵妃，冷冷的哼笑了一声。
“真是没用。”
“把人带下去吧。”江北栖看着华凌恒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就又睡过去了，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很是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是。”李公公立马招呼着人将沈贵妃带走了。
江北栖在床边坐下，帮华凌恒把被子拉回去，盖好，一边等着绿烟将东西收拾好，一边低着眼帘看着华凌恒，而咽在喉间的那口气久久没有叹出来，最后跟收好东西的绿烟一起走了出去。
“怎么样了？”两人转过屏风，声音才敢放大一点
“比昨日好一点，血色已经没有那么浓黑了。”
“可以看得出来中了什么毒吗？”
“属下无能。”绿烟这倒是很直接了，她看着江北栖满是疲惫的神色，最终还是说了一些宽慰的话，“不过依着病情来看，应该已经没有生命之忧了……”
毕竟……
毒发的时候那么惨烈，最剧烈的都挨了过去，以后就不会再那样骇人。
“嗯……”
“还有一事，不知可讲……”绿烟顿了一下，“陛下可能……”
“还不信任你吗？”江北栖轻轻的笑了一笑，让自己放松一下心思。
太医院的太医没有用，绿烟在最起码可以帮着华凌恒稳定一下情况，但至于这个毒要如何根除……
江北栖抬起头来看着绿烟。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属下应该是跟主子说过，小时候自己中过毒。”
“嗯。”
绿烟顿了一下，继续道：“后来是一位高人相救……”
“高人……”
“江湖上传的云羡医师，正是救过属下一命的恩人，其实属下一直有和他联系，”说到这，绿烟却是又顿了一顿，“抱歉，一直背着您和他人来往……”
“云羡医师？”江北栖倒是没有介意那个，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
那个名声很大却永远也寻不到踪迹的神医？
那可真的是一个很出名的人了，尤其是在这个以武术为尊的大陆，还能凭借着医术来名声大噪……
非同小可。
“这么说来……在柳烟阁一直帮助你的，就是他了？”
绿烟点了点头。
江北栖隐约还记得，绿烟有跟她提过，之前其实一直有一位高人在暗中保护她，不然她在柳烟阁呆了十几年，怎么经过那么久还能有花魁初夜拍卖这样的活动？
话说那日也是无数人人想将她赎出来，说不定那个高人就在其中，只不过还是给自己抢先了，这么说来……
其实将绿烟买回来那里只是一张纸条那么简单，她可是真真实实的下了血本的。
但如果不是这样，绿烟的命运就该不一样了吧……
“说着也是我耽搁了你。”
“没有的事。”绿烟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在宽慰江北栖，而是实话实说着：“云羡医师是有将我收为弟子的意愿，才出手救我的，不过……”
“终究是天赋问题。”绿烟轻轻叹了一口气，一下子回想起那些日子却没有一点遗憾，眼神很静，“如今看来，属下到底还是适合为主子办事，医术这一方面……”
绿烟又摇了摇头，无心再提的模样。
“这样说，我到要好接受一些。”江北栖心中好像突然轻了一点，“那……择日就让云羡医师进宫吧，陛下这边，耽搁不得。”
“是，那属下马上就去联系他，”绿烟点点头，“等云羡医师过来，陛下的病情能够有保障一些。”
“辛苦你了。”
“不必。”
江北栖这才松了口气，安排完剩下的事后马上转回去看华凌恒，身影隐入屏风之后，绿烟看着她若有所思。
不是在帮华凌恒，皇帝生死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希望云羡医师能治好皇帝，不然她看着主子这副为了照顾华凌恒疲惫不堪的模样……
绿烟也转身走了，再这样下去——
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