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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从未忘记

“就是他,我敢确定。”雪忆仍紧盯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

“为什么?”

“他手上的手链。”

“手链?很多人手上都会戴那种手链啊!”

“那是我亲手给他做的,绝不会认错。况且如果我真的认错了,一般人的反应应该是问我喊的是什么名字,确定不是自己的,才会否认,而他一下子就听出我喊的是什么,说明他对这个名字很熟悉。”雪忆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焦急。

“但是,如果真是他,他为什么会否认呢?”

“我不知道。”雪忆说着,心里却一阵失落。他为什么否认呢?他不记得我了吗?还是已经认出我了,只是不想承认自己身份,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想承认?雪忆满腹疑惑。

黄昏,夕阳再一次燃烧起来,阿哲早就鼓捣自己的实验去了,虽然他想要留下来陪陪雪忆,因为他知道,经过上午的事,雪忆肯定有些难过,但雪忆拒绝了,她想一个人静一静,而让自己静下来的办法只有一个。

学校东边有一排的梧桐树,雪忆依旧爬上去,坐在树杈中间,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远处的烈火燃烧,放佛这整棵树也要燃烧起来似的。雪忆的眼前浮现出十年前的画面,那个少年,学着自己的样子,伸展双臂,站在不远的地方,“果然听到了”,他说,“听到风在告诉我,你在后面犯花痴呢。”

雪忆终于明白了犯花痴的意思,但是他却没有再给自己一次犯花痴的机会。当初那个似乎要燃烧的背影渐渐褪去了,只留下空落落的一棵树,就像雪忆空落落的心。

雪忆走到一根枝干上,伸展双臂,听着风悄悄溜过的声音,十年了,却从未带来他的消息,今天,平静的心被他激起一圈圈涟漪,但是,他却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

“你在上面做什么,不怕掉下来吗?”一个声音传来,雪忆吓了一跳,低下头,却是刚才那个人。

“我在上面听风。”

“听风?”

“你不知道吗?风是会说话的。”雪忆微笑地说着,眼角的泪却无声地留下来。

“好高深的样子……”他依旧皱了皱眉,“你叫什么名字,听风的女孩儿?”

雪忆跳下树,落地的时候没有丝毫声音,那人有些惊奇,却立即笑了笑。

“我叫韶雪忆。”雪忆伸出手。

他也伸出手,两手相握的时候,雪忆知道,自己找到了他。

“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真是荣幸啊!”他调皮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

“忘了你,怎么可能呢?”他伸出带着手链的手,“我想忘了你都不行呢。”他挥挥那只手,石头发出轻微的碰撞的声音。

“我从未忘记。”他轻声说,一把将雪忆拥入怀中。

雪忆终于哭了,靠在他的肩头,轻声地抽泣着。

“你又在犯花痴了,对不对。”

“嗯。”这一次,雪忆点了点头。

“呵,我就知道。”他笑了一声。

*

“你这十年都去哪儿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两人并坐在树下,雪忆问道。

“我……”凌释有些迟疑,十年前的那场灾难至今还深深刻在他脑子里,那场大火里父母僵硬的脸他永远忘不了,当然,还有火光映照中的那双冷酷的眼,长发遮住了脸,只在火光中隐隐闪现,自己躲在浴缸里,透过烧坏的门,看见那双眼睛冷漠地望着父母燃烧的尸体,眼角的那一抹笑意是自己到死都不会忘记的。所有人都以为,市长家里是偶然失火,但是不是,根本不是。

凌释还记得,那天晚上,爸爸匆匆赶回家,锁上房门,一脸的惊恐,妈妈也察觉事情不对,但还是极力安慰着不安的凌释,不多久,房子里传来轻微的敲门声,缓慢而轻柔,像是怕吵醒沉睡的人,但是,这种敲门声却让人不寒而栗,因为,听起来就像是死神在敲门。

南市长猛地打了一个颤,转头看着一脸茫然和恐惧的儿子,似乎是下了决心,突然站起身来,将凌释从不停发抖的妻子怀里抱起来,进了浴室,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接满水后,将凌释放进了水里,凌释还记得那冰冷刺骨的凉意直传进心里,凌释不停地发抖,爸爸却打湿了一块布,让儿子蒙在嘴上,告诉他,无论如何不要出去。

外面传来妈妈的抽泣声,凌释想要站起来,却被爸爸阻止了,最后,南市长关上房门前,给了凌释一个笑,“儿子,闭上眼睛,不要看。”

门被关上了,凌释的眼前一片黑暗,他仔细聆听着门外的声响,却听见洒水的声音。

“老公……”南市长的妻子颤颤地呼唤着。

“别害怕,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你为什么不跑,当初我就让你不要多管闲事,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这个家呀!”南夫人放佛突然发了疯,拼命地捶打着自己的丈夫,凌释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是酒瓶子掉到了地上。

“我为了我的家,可是,这临照城千千万万个家怎么办,何况,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不能一走了之。老婆,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和孩子,但是我别无选择,现在,想逃也迟了,与其这样,不如和他拼了。无论他们的计划是什么,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南夫人更加放声哭起来,凌释听到了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轰!”门被什么人踢倒了,南夫人尖叫了一声,在丈夫怀里瑟瑟发抖。

黑暗中,放佛死神降临般,那个身影渐渐靠近,看不清楚他的脸,露在外面的,永远是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

“秋祭,你们别想得逞,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们得到那笔钱。”

秋祭,这个名字就这样印在了凌释的心里。

“南市长,我劝你还是放聪明点儿,你这样做,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何况,我们是在做对全临照城都有好处的事。”他开口说话了,语气缓慢而不经意,根本没有丝毫想要说服南市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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