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去年,就是今天,我入宫的吧!也是这样一个乌云盖日的天气。转眼,都一年了。”千碧瑶梳着精致的发髻,那容貌宛若天仙。
看着这这花一般的女子,瑾夕姑姑叹息,就是这样美好的女子,这一年来,在深宫之中,是受尽了苦楚。
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没有哪个妃嫔在宫中不是如履薄冰,举步艰难,可或多或少都有皇上的宠爱,也算是略有慰藉。
可是皇后娘娘……
“姑姑莫要叹气,以后的路也不好走,如今就叹气,以后要怎么办?”千碧瑶倒像是习惯了似的,不在意的一笑。
---那天,她出嫁的那一天,乌云密布,喇叭的声音也似是凄凉。她坐在榻上,连盖头都是自己掀开的。
他只说了几句话,便对她沉默无语。
“你们女人想得到的一切,我都不会给你!你也别痴心妄想!若是没有你,玉儿也不会流落在外!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又何尝不是受害者!”千碧瑶抚摸着自己一头青丝,叹惜着。“我是不是就不该嫁?”
“娘娘,回想当初……”
“当初,呵呵……回想什么以前?都是无用的……”她嘲弄地弯起嘴角:“我不要回想当初!宫中的每一夜,都那么冷,那么长,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夜夜熬过来的……”
“姑姑……呕---”话没说完,便趴在梳妆台边呕吐起来。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没事吧!快,鸢儿!快宣太医!快!”瑾夕眉头大皱,把千碧瑶轻轻搀扶上了床。
“娘娘,怎么样了?”
“姑姑,刚刚突然好恶心啊!怕是病了!”
瑾夕抿嘴一笑,说道:“是啊,娘娘是病了。不过,奴婢认为,娘娘是害了喜病啦!”
“喜病?”千碧瑶一脸疑问。正要问时,鸢儿已经匆匆领了太医走了进来。“徐太医,快给娘娘诊脉,刚刚娘娘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呢!”鸢儿很着急。
“是,老臣定当竭尽全力。来,皇后娘娘。”徐太医拿出腕枕和丝巾,放在小桌子上。
千碧瑶将她那纤细白净的手腕,枕在上面,蒙上丝巾,开始诊脉。徐太医把手放在手腕上,认真的诊了一会儿,皱纹纵横的脸上顿时充满了喜悦,大声说道:“大喜啊,大喜!恭喜皇后娘娘!”
“娘娘都吐成这样了,还恭喜?你这脉是怎么诊的?”鸢儿还欲再说,便背瑾夕打断了。“鸢儿,听徐太医怎么说!”
“据脉象,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啊,真的?太好了,娘娘!”鸢儿的嘴都咧到了耳根子那里。
皇上只有在月圆之夜,或是规定到自己宫中的日子才会踏足,没想到,竟有了孩子。
不过也好有了孩子,就再不怕这深宫寂寞难耐了。可转念又一想,有了这个孩子,便又要生出许多事情来。虽然她很爱这个孩子,可是,她这个皇后只是徒有虚名,还不如一个妃子得宠。她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有何能力保护这个孩子?
看着千碧瑶的脸色不大好看,瑾夕就叫鸢儿把徐太医送出去了。
“娘娘,想什么呢,这可是一件喜事啊!”
“都说孩子生在宫里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是我比谁都清楚,宫中妃嫔不少,怀孕之人也不缺,可为什么皇上只有这几个孩子?说宫中孩子不好养才是真的吧!”千碧瑶长叹一口气,接着说,“姑姑,这孩子跟着我,总是受苦的。”
“娘娘可不得这么说啊!皇上虽不宠您,可是娘娘腹中可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啊!皇上不可能不喜欢的!再说还有太后娘娘呢,皇后娘娘莫担心。”瑾夕浅浅一笑,拍了拍千碧瑶的手,叫她好好安胎。
“这孩子来了啊,就是缘分,娘娘和他,定是有缘之人。”
“姑姑尽会说这些宽心话。也是,先好好安胎便罢。”千碧瑶眼皮轻轻一阖,说道,“姑姑,我乏了,先歇息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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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嗬,这不是皇后娘娘嘛!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说是请安,却是连个常礼都没行。
“皇后娘娘,您这挺着个大肚子,也敢出来逛园子啊!不怕一不小心---”她特意凑到千碧瑶的耳边说,“孩子没了,可怎么办才好啊!”
“哈哈哈哈!臣妾劝你还是小心为妙!”那人脸上一脸狂妄,“没什么事,臣妾就告退了!”说完,便扭着屁股,挥舞这手绢,一转她那搽的白花花的大脸,走了。
“走吧。”
“她说的话,娘娘不必往心里去,待到临盆,将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才是要紧事。”
“怀孕了,什么都没学会,倒是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入之耳。好了,本是出来散心的,走吧!”千碧瑶倒是无所谓。
“刚刚那个妃嫔是谁?”千碧瑶走出几步后,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角色,只是一个贵人罢了,皇上赐封号,鹂。”
“鹂?鹂贵人!这个封号,还真是和她性子。只可惜,为着她,倒是白白损了黄鹂鸟的名声。”千碧瑶略带嘲讽的说道。
“御花园中风景秀丽。湖泊,假山,树木,鲜花,似是走在画中。可惜,这园子中的美,没人欣赏。人人的心思都用在了皇上身上,平白辜负了这春日美景。”
忽然,一道尖利的声音划过空气,刺入千碧瑶耳中:“那千碧瑶算什么东西!根本不配怀上皇上的孩子,这个贱人!”
“姐姐说的极是,没准,这孩子根本不是皇上的。你想啊,皇后登位一年了,皇上才去过两次,她哪里有那么好的运气啊!那野种指不定是谁的!”
千碧瑶攥紧拳头,刚想发作,又忽然明白过来:她若是发作,倒是可能落下一个苛责妃嫔的罪名,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了。
罢了,罢了。
“瑾夕姑姑,我们回宫吧!”
“是。”
“我总是想着能忍便忍吧,只求一个幸福安乐。”她抚摸着肚子,说,“已经八个月了,马上就要临盆,咱们不好惹麻烦了。”
“唉,奴婢明白。”瑾夕何尝不知道皇后的心思,她只想图个岁月静好,便一忍再忍。可这中宫女子,哪个是省油的灯,如今眼瞧着皇后不得宠,人人都盯着这个位子,如此,又有多大用处,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