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以爱制爱
晨光披上身子，湛秋漓疲倦地理了理飘散的留海，按住太阳穴轻轻揉了几下。
他找了云初见一夜。
她离开时的惨烈身影，固执地嵌入他的视网膜，即便闭起眼，也无法抹去。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竟会冷酷至此，可心，却疼痛无比。
他很后悔。气急之语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甘，所以任意伤人。
正如冷千秋所说，他太自私。始终只想到了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或是说，他害怕知晓全部的她，生怕了解了，就无法再在一块儿。所以，他宁愿回避，也不愿面对。
痛恨地一捶树干，胃里是翻江倒海的不适。
她受了伤，不可能走太远，可为什么找不到？
算了，还是先回家，多派几个人一起找比较有效果。
冷千秋把他们送到这儿，正好省去了大半的路程。翻过这座山头，就可以回家了，回到家，一切都会好的。
然而，当湛秋漓回到云漓山庄时，却发生了最不可能发生的事，见到了最不可能见到的人——来开门的人竟然是王彩霞！
“彩霞，你怎么在这里？”
没有回答，王彩霞只是做了个“请”的动作，转身向大堂走去。
她的步伐很快，湛秋漓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看样子，她有着深厚的轻功底子，可是，为什么以前他从未发现？
跟着王彩霞一路快行，疑惑的冷汗布满了湛秋漓的全身。
庄里太静了！
就算是爹娘性喜安静，也不可能连个下人也没有吧！可这悄无人声的院子却跟无人之境一般，难道是爹娘出事了？
当湛秋漓跟着王彩霞步入大厅时，所有不安的疑惑顿时化做极度的惊恐。
他怎么会这里？！
“秋漓，好久不见了！”端坐于大厅中央虎皮椅上的男子看着他，露出暧昧的笑。
“独孤影，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爹娘呢？”湛秋漓咬牙道。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用再提这个名字。
玩味着湛秋漓的表情，独孤影仍是处变不惊的淡然微笑。
厌恶、恐惧、惊慌、憎恨，看样子，他还是没原谅他啊！
“我曾让翩幽邀请过你，可惜你拒绝了，所以我只好亲自拜访了！”
独孤影笑吟吟地瞟向一旁的王彩霞，王彩霞会意，抬手一揭，露出一张娇艳的容颜。
“不好意思湛公子，王彩霞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简单的说明已足以让湛秋漓明白事情的始末，却猜不出动机。
“易容成王彩霞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只是与你不大相干罢了！”
无意做更多解释，独孤影击掌招来一行美婢，妖绕着湛秋漓坐下。
“烈焰呢？”湛秋漓大喊，不肯就范。
“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你还关心他？”
“我爹娘呢？”感觉到独孤影话中的酸意，湛秋漓即刻改变问话。
“二老如今除了住的差了点，其他一切安好。”顿了顿，独孤影眯起眼睛，射出要挟的光，“不过，能不能继续好下去，就要看你这个作儿子的如何表现了！”
湛秋漓不甘地沉默了。他知道，独孤影绝对说到做到。
在他眼中，一切生命如同尘埃，只有他看上眼的，才有资格生存。只是有时，生不如死。
见湛秋漓妥协，独孤影难掩满眼得意。他就喜欢看他痛苦又无奈的表情，如同最甜美的红酒，温暖了他冰冷的心。
又一击掌，一片歌舞声起。七八个身着轻纱的女子莲步微移，身姿婀娜地出现在大厅中央。
“秋漓，她们可都是我为你从傲雪坊里精心挑选出来的，看上了，不妨携其一同春宵，如何？哈哈哈哈！你们还不快给湛公子斟酒！”
众美女齐声应答，酒光肆溢。
握着酒杯的手陡然紧锁，指节突出，筋脉分明。
四年了，他一点也没变，还是以羞辱他为乐。
“你来，怕不光是找我喝酒吧？”虽然已经极力克制，但拂不去的担忧和焦虑还是深深流露出来。
“秋漓，这可是你自己的家，干嘛寒着一张脸，会吓到姑娘们的！”
“回答我！”
面对湛秋漓的逼问，独孤影不以为意，“我当然是有事才会找你了，而且是很重要的事！你，想不想知道呢？”
“你用不着故弄玄虚，有话就说！”湛秋漓冷冷一笑，想让自己看起来极其不屑，却只像个闹脾气的小孩般无力。
独孤影好笑地拍了拍手，几个宫装女子簇拥着一个粉色身影缓缓从偏厅走出。
搭上独孤影伸来的手，粉色身影顺势被他搂入怀中，极为亲密。
哐嘡一声，酒杯摔落，湛秋漓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听到堂下传来声响，粉色身影缓缓扭过头，对上湛秋漓惊诧的双眼，微笑颔首，眼神柔软却没有灵气。
“初、初见……”
来人竟然是失踪一夜的云初见！
“秋漓，我想告诉你的事便是这件！”满足于湛秋漓精彩的表现，独孤影更是握紧了云初见的手，暧昧一笑，“我们就要成亲了！”
五雷轰顶，湛秋漓瞪上独孤影，不可思议。
“不、不可能，全天下都知道你最痛恨女——”
“秋漓，人是会变的！”打断湛秋漓，独孤影拉过云初见，在她脸颊上轻啄一吻，“四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现在你看到的的确是事实！我们三天后成亲，我，和初、见！”
故意强调“初见”二字，独孤影眼中的光变得残忍且愉悦起来。满意地看着这个消息带给堂下湛秋漓的震撼。
那女人说的没错！
以爱制爱，果然是最有效的一招！
看湛秋漓脸色忽青忽白，料他心中更是翻江倒海，接下来的反应，他很期待。
“初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告诉我！”撇开独孤影，把矛头直指云初见。不料，她只是看着他，莫名其妙。
“初见，湛公子似乎不赞同我们成亲，你怎么说？”
“我们俩的事，与他何干？” 熟悉的声音，却是陌生的语气。湛秋漓不可置信地迈出一步。
“初见，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云初见缓缓走下台阶，来到湛秋漓身边，看了看，摇头，“我与公子第一次见面，想必是公子认错人了！”
“或许别人会，可我绝对不会！”话音未落，湛秋漓一把搂过云初见，转身，欲突出重围。
独孤影早有准备，门外涌现大批守卫，刀枪弓剑轮番上阵，阻他去路。
毫无犹豫，他只顾拼杀。抢过一把长刀，银光四射，众人纷纷倒下，然而就在这时，左肩爆发出一阵痛，鲜血染红了眼。
云初见手中多了把匕首，深深插入湛秋漓的肩膀。
“初见，你……”
怀中一空，云初见已经落回独孤影手中。四周的护卫潮水般涌来，七手八脚终于擒住了湛秋漓。
“把他带到地牢，严加看管！”
“是！”
眼看湛秋漓负伤被护卫带走，云初见突然感到一阵隐约的心痛。她揪住胸前衣襟，手轻轻颤抖。
那一刀，她真的刺下去了吗？
地牢内，昏黄的火光映照着湛秋漓疲倦的影子。
左肩的伤已经包扎好，麻药的扩散让原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更添了几分虚弱。
他至今都不敢相信，云初见竟狠得下心刺那一刀！
她恨他？还是从来就没爱过他？
为什么她会认识独孤影，还要嫁给他？看她毫无生气的双眸，又似被人操纵，难道说这一切都是独孤影为了报复他而设下的局？
门哐嘡一声响起开启的声音。
湛秋漓抬起头，独孤影诡魅的笑如同黑夜中怒放的妖花。
“这一刀，很痛吧……”手指从受伤之处游走到心脏，细细戳着，意有所指。
“她的力道不够，远不如你！”冷汗浮现，不愿示弱。
闻言，独孤影嘲弄一笑，手指滑到湛秋漓后背，来回抚弄。
湛秋漓身子一挺，手一挥，想躲开他的触碰，却因孱弱无力，反而被制住。
独孤影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
“放开我！”湛秋漓羞耻地奋力反抗，却被抓得更紧。
“我已经放了你四年了，你也该回来了吧！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呢！”
“那你干脆杀了我！”湛秋漓气得大吼。又来了，他又要像四年前那般羞辱他了！
“我怎么会杀你，我是那么爱你，怎么舍得……”
最后的话语，湛秋漓被迫吞下。
独孤影吻着他，像贪婪的野兽在舔噬美味的猎物。
四年了，他始终忘不掉这个味道。四年前，正是这个懵懂不知世事险恶的男孩闯进他的生命，才让他无色的世界开出绚烂的花。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口中突然传来不祥的血腥味让独孤影不得已放开湛秋漓，见他咬破自己的唇，扬起一抹短暂胜利的笑。
“秋漓，你——”
“不要碰我！”
他心疼的去抚，却被他极为厌恶地闪开。蹙眉，心疼，“为什么，秋漓，我们以前明明很好——”
“我从来都没爱过你！”湛秋漓直白的说明顿时停下了独孤影欲抚摸他的手，“以前，我一直当你是大哥，一个令我尊敬的兄长，我对你的感情与你对我的完全不同！”
“不可能！你怎么会不爱我！不可能啊！”他不可置信地摇头，却换来湛秋漓一阵嘲笑。
“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独孤影，你说的没错，四年的时间足够改变许多！我已经不是四年前手无缚鸡之力，任你宰割的湛秋漓了！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的****得逞！”
湛秋漓的话宛如一把利刃刺入心中，狠狠绞杀。
独孤影的表情变了又变，从悲伤到凶狠。他啪地甩了湛秋漓一个耳光，鲜血溢出嘴角。
“女人都是一般下贱！”
抹去唇边的血，他嘲笑：“不是所有女人都和你母亲一样，至少初见不是！”
湛秋漓的话锹开了独孤影最疼痛的大门。
大脑中，那个毁了他一生的女人尖锐的笑声再度响起，如同钉锥。
她卖了他，卖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给人当娈童，毁了他一生！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女人有什么好的，她们不过是一群肮脏下流，只顾自己享乐的低贱动物，她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只有我，只有我才知道怎么爱你！秋漓，我爱你，说你也爱我好不好？”
“不可能！你这个疯子，我不管你有多么深的童年创伤，你曾经毁过我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毁第二次！欠你的，四年前我就还清了，如今我与你再无一点关系！”
湛秋漓鄙夷的呵斥打碎了独孤影最后一丝希望。曾经美好的记忆对自己来说是至珍的宝物，对他来说却是沉重与不堪的包袱。
他是如此费心地让他爱上自己，救他，教他武功，为他疗伤，付出所有心在他身上，却换来这样的结果，难道说他们当真逃不出世俗枷锁的禁锢吗？
或是，他的心，已经有了归属。
“为了她？你是为了她对不对？”抬起头，独孤影眼中射出绝望而痛恨的光，“因为她，你才拒绝我！如果她不在了，你就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站住，我不许你对初见出手！”
“她都伤你如此之深了，你还要维护她？”恢复冷漠表情，独孤影转身睨视着湛秋漓，杀意顿生。
“这与你没关系，总之，我不会让你伤害初见！”
“呵呵，笑话！你以什么阻止我？如此虚弱的身子？”狠狠一抓伤口，疼得湛秋漓一阵抽搐，“你别忘了，我得不到的东西，只有毁灭！”顿了顿，苍白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暧昧而诡异的笑，“若是想救她，你知道怎么做！”
“你休想！”
“那就没折了！”说完，独孤影转身就走。
“等等！”
停住脚步，得逞一笑，独孤影缓缓转过身，满意地看到湛秋漓挣扎又无奈的表情，“想通了？”
“放了初见，我任你处治！”
酸溜溜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他的青睐，而她，什么都没做，就能让他如此维护。就算现在通过要挟得到他的人，可这个女人却会永远霸占他的心。
他永远都是输家！
似乎看出了独孤影的矛盾，湛秋漓继续抛出诱饵，只为让云初见脱离虎口，“你放过初见，我，我就永远留在你身边！”
精神为之一振，独孤影重新燃起希望，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惊喜的笑。
“你说的都是真的？”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回到湛秋漓身旁，伸手捏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凌厉的眼神仿佛随时都能刺穿他。
半晌，他突然大笑。
“秋漓啊秋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湛秋漓心下一凉，失败了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盘算的吗？就算我现在放过她，你也未必会乖乖实践你的诺言！你这般维护她，只能让我更想立刻杀了她！”
一挥手，湛秋漓像个枕头般被甩了出去，撞上墙，浑身都疼。
“你就等着为她收尸吧！”
“站住！”
湛秋漓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银光自黑暗中闪出，直击独孤影而来。
独孤影闪身一避，却因地牢狭小，仍被划破袖子。
“秋漓，我们来救你了！来，这边走！”趁秋海原力挡独孤影时，柳永扶起湛秋漓急速逃出地牢。
“蓍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想你了呗！”即使身处险境，仍不忘打趣说笑。
湛秋漓看着好友熟悉的笑容，不觉轻松许多。无论多么痛苦，多么危险，只要看到这两个活宝，就会不自觉地安心下来。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吧！
“这事说来话长，你想不想知道？”一面躲闭地牢外持刀砍来的守卫，柳永一面不知危险地吊湛秋漓的胃口。
“就算我说不想，你还是会说吧！那就请你用最简洁的话来说明！”回旋侧踢翻一人，湛秋漓拉起柳永跑上长廊。
“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秋漓啊！那我就说了！”抓着不知从哪找来的木棍，狠狠一敲，那个倒霉的追兵立刻眼冒金星昏倒在地。
“有人把证据送来给我们以此揭发了李国舅皇上大怒李国舅畏罪潜逃我和海原担心你们就追过来了结果碰上一个奇怪女子说你有难要我们立刻来救你我说完了！”深深呼了口气，顺手又敲翻一个护卫。
“你念绕口令啊！”湛秋漓哭笑不得，幸好他听力不差，脑筋也算好，不然不是被他绕死，就是分神被砍死。
“你说的那个奇怪女子是不是额间有颗朱砂痣？”
“是啊，你怎么知道！”
“该死，果然是她！”恨骂一句，湛秋漓拉着柳永冲进花园。
是冷千秋带他们来找他的，她究竟想干什么？而且开封离扬州并不算近，她又是如何做到在两城之间来去自如？她究竟是什么人？
“秋漓，你认识她？”
“算是吧！她还说了什么？”
皱眉细想了下，突然脸色一变，“不好，她说云姑娘有难！”
房间内，烛光摇曳。
饮下丫鬟送来的安神汤，神安，心却不安。
手中还残留着匕首刺入人体的感觉，伤人的证明。
她不知为何自己会出手，那一刻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如果他带走你，你就杀了他！
杀他，为什么？
他似乎认识她，可她一点记忆也没有。他们萍水相逢，她为何要置他于死地？究竟是谁在她脑中灌输？
还有，刺下去瞬间爆发的心痛，像亲手杀了自己爱人般难受。爱人，她的爱人不应是莫向游吗？
那人似乎与向游有仇，为何向游从未跟她提过？他们本该是最亲密无间的情侣，可一觉醒来就变得如此陌生，她甚至怀疑，眼前的男人只是拥有莫向游容貌的其他人！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纠结，云初见只觉得一片混乱，很多重要的东西都想不起来了，她究竟忘了什么？
烛火发出咝咝声拉回云初见的思绪，她走到窗前，关上窗。
身后猛然吹来一阵寒气，她本能地一扭头，对着屏风后的黑暗大喝道：“什么人，出来！”
“感觉挺灵敏的嘛！”随着戏谑的笑声，一个婀娜的身影自黑暗中浮现。
“你是谁？”眼前这个绝美的女子，似乎在哪见过，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不记得了吗？对了，他又给你下了次咒！”
女子笑着走上前，额间鲜红如泪的朱砂痣透出一股刺骨入心的寒意，云初见冷不丁儿地打了个寒颤，本能地想逃开。
不料，女子速度更快。未见她出手，眉心突然爆发一阵剧烈的疼痛，云初见惨叫着滚倒在地，捂着额头，痛不欲生。
“痛过了，你自然会想起我是谁。”随着女子冷淡的声音，疼痛渐渐退去，云初见抬起头，满眼痛恨。
“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送我回去，送我回自己的时代！”云初见气得乱吼。如果不是她出现，事情会发展的很顺利，根本不会如此节外生枝。
“回去？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冷然一笑，冷千秋别开视线，不愿看跪在地上的女孩的狼狈：“是你自己放弃了继续生存的机会，如今，你又想去哪？”
“那你就让我跟向游走，是我自己想死，关你什么事！你把我弄到这里，让一切混乱，你究竟想干什么？”
淡然一笑，冷千秋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墙壁，看到外界，看到未来。
“要你给我一样东西！”弯下腰，抚上云初见应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冷千秋目光如剑：“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只有你能给我。”
“什——”
“么”字未出口，只见冷千秋又在她眉心一弹，顿时，一股迷香冲进大脑，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云初见已如柳条般昏倒在地。
顺手抓了个丫鬟打听出爹娘和云初见的下落，湛秋漓立刻向云初见的房间奔去，把营救爹娘的任务交给柳永，气得柳永大骂他不孝。
他不是不孝，只是心在做出决定前，身体已经有了行动。他要立刻见到云初见，确定她平安无事。
所以当他推开房门，看到云初见昏倒在地时，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初见，醒醒，快醒来啊！”
“嗯……”在湛秋漓焦急呼唤声中缓缓睁开双眼，云初见一时无法反应：“湛……公子？”
生疏的称呼让湛秋漓心一沉，她仍不愿认他吗？
“初见，别闹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气我，可当时我气急了，口不择言，都是我不好！求求你不要再装做不认识我了，好不好？”他抚着她的脸，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
“湛公子请自重！”一把推开他，迷惑的神情瞬间为警戒所代替。就算他是向游请来的客人，也不能如此放肆。
“自重？你叫我自重？”
他快疯了，好不容易找到她，她不仅忽视他的存在，与其他男人谈婚论嫁，现在又叫他自重，整个把他当大野狼对待了，他怎么能忍受！
见云初见偷偷向门口缩去，湛秋漓一把拉回她，不顾尖叫将她锁在怀中。
“放开她！”
凌厉的掌风夹杂着暴怒的呵斥声席卷了整个房间。独孤影长发散乱，衣服破碎，看样子是好不容易才突出秋海原的重围。
“向游！救我！”
一见独孤影，云初见立刻高声呼救，见到救兵般欣喜的表情让湛秋漓原本就郁闷的情绪更如火高涨。
“我叫你放开她！”
又是一记掌风，湛秋漓抱着云初见一闪，身后的青花瓷瓶立刻炸得粉碎。独孤影双眼充血，直瞪云初见，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知道他发怒的原因，湛秋漓故意要激怒他般嘲讽一笑。
“你知道我不会！”
话音未落，独孤影长袖一抹，利剑破空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湛秋漓唰的射出一支银镖，同时闪身飞跃出房。独孤影本能一挥衣袖打掉银镖，不料镖中噗地喷出一阵烟雾，来不及躲闪，硬生生地吸进一口。
糟了，是毒烟！
“翩幽，快拿水来！”
紧随而来的翩幽一进门就看见主子脸色发灰跪倒在地，面前是一滩黑色的血，顿时慌了神。
“还愣着干什么！拿水来啊！”
“是、是！”
手忙脚乱地找来一壶冷茶，独孤影立刻用以清毒，直到把一壶茶都吐尽了，才在翩幽的搀扶下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
他真没想到，一向视用毒为下三滥手法的湛秋漓竟然为了她用毒，为了一个女人！
一饮而尽翩幽送来的解毒药酒，啪的将酒杯捏个粉碎，独孤影咬牙切齿地诅咒。
他一定要杀了她！杀了这个夺走秋漓的女人！
黑暗中，翩幽的眼神一如摇曳的火光，不安。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