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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路

第二天一早,天刚平明,狄风爬起来弄草准备喂大黄,走到空荡的棚圈里才想起,大黄昨夜已经牵走,心里也是失落一阵,索然无味的拿起木剑,在院子里耍弄一阵子,眼见得师妹还没起来,于是走到窗前叫道:

“师妹,怎地这样懒惰赖床呢,平日里你不这样啊?”

“谁要理你这坏蛋!”就听齐云在屋里嘀咕,窸窸窣窣过了一阵,就见齐云蓬松头发出来,眼泡还是红的,手里提着木剑,气势汹汹而来,狄风心道不好,看来师妹的气还未消散,要拿自己出气了,果不其然,就见齐云也不说话,来到谷场院中挥剑变砍,嘴里兀自叨咕:

“我砍你个坏蛋,卖了大黄给你做新衣去,我砍你个负心的,卖了大黄让你去城里见世面,吃好的。。。!”

狄风手忙脚乱,一边穷对付,一边觉得好笑,自己怎就成了坏蛋,负心的?这都哪儿挨哪儿,但又不敢和师妹回嘴,只好暗气暗憋,咬牙受着。

俩人对练了几十回合,齐云气也散的差不多了,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人,忽地撤招立住,撒手扔剑,气鼓鼓的说道:

“不练了,没意思,就跟砍个木头墩子似的!”

狄风跑过去捡起木剑陪笑道:

“师妹可出气了?”

“没有!仍然气满当胸!”齐云嘴上说着,语气已是温婉下来,“你怎地不还手?“狄风说道:

“师妹就是我的主家,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从小不就是这样过来的么?”狄风这句话带着调侃,却又是实话,齐云听得不禁莞尔,笑骂道:

“一直以为你是个大木头,空心菜,原来都是哄人的,原来也是舌头浸了猪油的,嘴巴上拴个蜜罐子蒙我呢!”

狄风一看师妹笑了,也是满心欢喜道:

“师妹笑了就好,可见的晴天了!咱给师傅做饭去吧,今天日头好,咱们早早进城,置办点礼物衣服,好乘船去荆州!”

一提到进城置办礼物去荆州,齐云小脸呱嗒有沉下来了,骂了一句:

“都是吃大黄的血肉换来的!”扭身进屋去了,不多时就听得锅碗瓢勺叮当直响,狄风挠挠头,咕哝道:

“眼见得晴天白日头,我说错了什么,又是阴天了?”摇摇头进屋帮厨去了。

农家饭简单,不一会一锅小米粥,两个清拌的小菜,几个洗净辣子,几块饼子摆上了桌,齐发见齐云小脸还阴着,有心逗她,这丫头爱理不理,知道使着小性子呢,也不再理会,对狄风说道:

“阿风,快吃饭,今个早去城里办完咱就乘船去!”

“是了,师傅!”狄风不敢多说,生怕惹怒了齐云,一时就听得呼噜喝粥,吧叽吃菜的响动。

等收拾完桌子厨房,爷仨关门闭户出门时,已经是日头老高了,齐发在前,狄风齐云在后面跟着,一路直奔沅陵县城。

路上无话,很快到了县城。虽然沅陵地处湘西,人口不多,颇为偏僻,但是毕竟是方圆百里的中心,也是人来人往,行商走贾的络绎不绝,齐云和狄风从未来过县城,一时也看的眼花缭乱,齐云也暂时忘记了大黄的事情,恢复了少女的活泼,拉着狄风左看右瞧,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嘴里叽叽喳喳,好似出笼的黄鹂鸟。

齐发带着他们买了一些土特产,又去成衣铺子给狄风挑了一件长袍,给齐云买了一套时下的秀女套服,他自己有万丹乐送来的一套羊皮袍子,马褂长衫,戴上六合一统的瓜皮帽子,活脱脱行商掌柜的打扮,所以就不用买了。返回头又去鞋店给狄风买了一双棉布面的千层底布鞋,齐云也挑了一双粉缎面的花布鞋,再换上秀女套服之后,大眼睛忽闪,秋水荡漾,显得越发的明**人,水灵灵娇嫩嫩,不输于成立的大家闺秀,反而多了一种乡村的自然朴实之美。看的狄风眼睛发直,呆傻出神。

齐云也是羞喜交加,用青葱手指一点狄风的脑门说道:

“傻瓜蛋似的看个没完了,在家天天看见的!”

狄风这才反应过来,嘿嘿傻笑,也换了行头,在看去不像是庄稼汉了,站在齐发跟前,倒像是行商走贾的长随。爷仨互相看了看,都忍不住大笑,一个行商掌柜的,带着小姐出门,跟着一个壮实的行脚长随,这装扮倒也适合行路。

爷三个一路打听,坐了十几里马车,快到中午时分赶到了水路码头,一打听赶往荆州的船还要一个多时辰才起航,都舒了一口气,先去船上买了票证,就近找了个茶馆坐下喘口气。

他们来到码头边一家老王茶馆坐下,发现各色人等做的满满堂堂的,贩夫走卒,行商走贾,带刀拿枪的镖客也是有的,爷仨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便宜的清茶,两碟点心,伙计吆喝着麻溜的给上来了,齐发早年闯荡江湖,什么没见过,只是冷眼瞧看,狄风和齐云是头一遭出远门,看什么也新鲜,东瞅西看,俩眼珠子咕噜噜转个不停。

就在这时候,茶馆门口进来了俩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花白的胡子,一身破衣啰嗦的打扮,手里拿着一把也不知道什么琴。女的约么十七八岁,长的白净的面皮,相貌清秀,穿的粗布衣裤,虽破旧但浆洗的干干净净,看起来应该是父女二人,齐发一看就明白这是卖唱的,狄风和齐云头一遭看见,觉得新鲜。

这父女二人进来,女孩羞怯没说话,老头先是作个罗圈揖,朗声说道:

“店掌柜的,各位南来北往的大爷,小老二有礼了,我姓孔啊,贱名孔乙己,这是小女芳芳,我父女二人原是安徽凤阳人,家里遭了灾,逃难到此地,老伴病死在路上,只剩下父女二人相依为命,今天来到贵地,给大爷们献上粗劣词曲,要是唱得好大爷们赏个饭钱,要是唱的不入您的耳,也别见笑,捧个人场,小老二先谢过了!”说着孔老汉又是转圈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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