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过了很久。
又似乎没过多长时间。
眼前一暗一亮，重力也仿佛改变了方向，谷梁寻觉得自己似乎被推下了床。尚且有些迷迷糊糊的意识陡然一惊，他本能地睁眼，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起居室天花板。
而且，自己是站立着的。
“……又来？”
如果之前自己经历的场景是梦，那么，和昨晚的“幽暗密室”梦不同的是，如今的梦境空间，淡白色的雾气四处弥漫，但谷梁寻并无任何不适，丝毫没有阴冷感。
四面无声无息，未知的光线充斥空间，由于雾气，能见度不足十米，不过视野比昨晚清晰了无数倍——最起码，自己不用依靠碎片的紫光也能看得到双手。
至于为什么会联想到昨晚……
谷梁寻注意到了脚边出现的九块淡紫色碎片，又捻了捻手中的十颗淡金色圆珠，自语道：“阴气豆……”
谷梁寻醒来就发现，这些极为坚硬的小玩意儿，莫名其妙地被自己握在手中，而它们发出的热度，和之前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如果真是百鬼夜行的话……”
那，或许不用害怕？
游戏里的“百鬼夜行”关卡，是没有死亡的和平场景……何况这地方也算来了第二次，自己也得到了奇特的碎片，应该不能算作萌新了。
谷梁寻等待着可能出现的鬼物，脑海中念头乱转，不断猜想这一切的根源。
“如果是梦的话，那么……”
“清明梦？”
“还是游戏玩疯造成的意识幻觉？”
“历史变化，是穿越重生，还是庄周梦蝶？”
………………
他按了按太阳穴，“我好像还漏了什么东西……”
思绪未尽，前方传来一声轻响，听起来似乎是一颗石子被轻轻抛入水中而激起的水声，又好像夹杂着玻璃被利器摩擦而破碎的吱呀声。
这种难听至极的声音，在本身静谧无声的环境中，显得更加诡异而刺耳。
“嗒……咂……”
谷梁寻收敛念头，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右手紧握阴气豆，准备在恰当时机将它们扔出去。
“来了……”
他心中一紧，看得分明，约莫五米左右的前方，淡白色的雾气被搅动，旋转成一个漩涡图样，紫光闪烁，巨大的尖角从内里缓缓探出。
“呔，妖怪！”
谷梁寻抛开了曾今计划“等妖怪全出来看看它长什么样”的方略——即使早就猜到是“百鬼夜行”，即使对未知也没有多少恐惧——然而想和做是两回事。
谷梁寻终究还是忍不住吼了出来。
尽管吼声带着点颤音，内容颇具喜感，他手上却一点也不含糊，十颗阴气豆直直地往尖角飞去。
“沙、沙……”
有颗阴气豆落在了空处，也有一些阴气豆好似打在墙壁上，直接滑落，打中尖角的不到六颗，但效果还是出乎谷梁寻的意料。
白雾漩涡直接消失，尖角外探的趋势也渐渐停止，一如之前，片片崩碎，散成几块紫光碎片飘落在地。
谷梁寻长出一口气，抄起地上原本的碎片，快步走到新的碎块前，数了数，一共九片。
但他并没有发现那些砸空或者下滑的阴气豆。
“游戏中的设定，碎片数量恒定，砸鬼有概率，砸空不返还……阴气豆估计是消失了。”
谷梁寻擦掉额头的冷汗，深呼吸几口，迅速冷静下来，思考刚才的过程。
“相同的尖角……”
“运气不错，应该是一样类型的碎片。”
“等等，擦汗？”
他突然回过神来，梦里能不能擦汗他并不清楚，只是对这个空间的来源更加疑惑，也更加恐惧。
谷梁寻面色稍稍变了变，蹲下身来拼起了碎片。
不过，一时间，碎片的复原程度并没有提高。
谷梁寻眼望着周围淡白色雾气静静流淌的虚无空间，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一些无力感。
“不管如何，先把碎片拼完再说。”
沉下心来，谷梁寻发挥高三刷题的答题毅力，十八片碎片之间的不协调缓缓减少，卡片图样逐渐明晰。
“这是……一只鸟？”
紫色品质，鸟……那只能是……
“姑获鸟？鸟姐？”
之前看到的刻有线条的尖角图案，根本不是什么牙齿，而是姑获鸟初始外表状态下的那只鸟喙！
“骗鬼啊？”
这差别的确有些大。
的确，当初手游的卡片上，身为SR品质最强式神的超人气角色，鸟姐身着浅紫羽衣，右翅擎一把伞剑，形象拟人，英姿飒爽，女中豪杰——不，是鬼中豪杰，可见一斑，更别说，后来连出多款美型皮肤全部美到爆炸……
可是现在这是什么，什么鬼？
鸟姐怎么可能是这个鬼样？！
“我还是在做梦吧……”
不完整的碎片拼图，已经能够大致看清生物的轮廓。
尖喙是有，只是很长；紫色羽毛是有，只是不拟人——颠覆以往，这特么是完完全全的兽化状态！
某易要是出这款皮肤，分分钟被投诉……
这图还缺一部分碎片，其余的基本上和古妖姑获鸟一模一样。若不是谷梁寻看过《古妖志》的石刻拓本，也根本认不出来。
还没等谷梁寻缓过神来，拼完的碎片一点一点地融化，变成一道晶莹的紫光，冲向了谷梁寻，冲入了他的脑海。
紧接着，他瞬间失去了知觉。
—————神秘—————
谷梁寻醒来时，夕阳的余晖正映照在他那本《阴阳随笔》上。墨黑色的水笔字迹毫无光泽，有一种虚幻的写实感。
“睡了多久……”
谷梁寻眯起眼睛看了看钟。
他记得，开始午睡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左右，而现在居然已经将近五点了？
谷梁寻回想起梦中那一幕幕诡异的场景，只觉得脑门还隐隐作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幅碎裂的图案，其上的形象金边缭绕。
谷梁寻正诧异为何脑子不受控制似地想起这么一幅图，猛然间他觉得这件东西异常熟悉，接着，他认出：
这就是梦中的碎片！
“跑到我脑子里来了？！”
也许是天赋，谷梁寻对于那些超出常理的事物拥有着异于常人的理解力——说白了，他在这方面神经很粗大……
此时他只是微微感到惊恐，更多的却是期待：
“还有吗？”
仿佛回应着谷梁寻的渴望，那幅碎裂的动物图案边，缓缓显现出道道文字。方块字迹古朴庄重，却不像是谷梁寻熟知的任何一种神秘语言。
但他却能看得懂。
“《天罗剑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