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时姜妙仪转醒,南竹在外头煎药,傅莹在外室的桌案上写着药方,斟酌着用药,弗荷倚在小几旁昏昏欲睡。
姜妙仪愣了愣,实在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半梦半醒瞧见了陆朝,姜妙仪支肘起身,觉得头昏脑涨,下意识按了按额,发现手里攥着一块玉珏。
姜妙仪怔怔看着那块玉珏。
上面的纹路,触感,断面。她太熟悉了。当年姑苏寺事发以后,她亲手断了那块玉环。这是…陆朝的?
她尤自出神,弗荷这时才看见她醒,惊喜道:“陛下,您好些了?”
姜妙仪下意识藏了那块玉珏,轻轻应了一声,想起一身乏力,不由问道,“我病的很重?”
声音听上去很沙哑,像是嗓子被砂纸磨过的难听。
弗荷连忙递了盏茶,触手温热。姜妙仪冲她露了个笑,弗荷才道:“从缺月楼以后回来便病了,高热不退,急死奴婢了,幸而傅医女开的药。”
姜妙仪摸了摸她的发髻,弗荷心思单纯,见她好了实打实是心底高兴,忙前忙后的服侍着,过了好一会才想起傅莹,兴冲冲跑到外室去寻了傅莹,“医女,陛下醒了,您再去瞧瞧!”傅莹听到心头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这就去。”傅莹低了低眼,想了想还是递了张药方过去,“只是还得煎药,麻烦弗荷姑娘了。”
弗荷哪里想到傅莹只为支开她,接过去便兴冲冲跑出去熬药去了。傅莹撩帘,瞧见姜妙仪仍是失神状,轻轻一礼,“陛下。”
“这趟怕是叫你好生担忧了。”姜妙仪弯眉,“阿莹。”
傅莹上前摸了摸她的额,端了盏雪梨水给她,“您这是心病。”
姜妙仪重重咳了几声,脸色仍是苍白着,就着傅莹的手喝了点雪梨水,玩笑道:“心病阿莹可治的好?”
傅莹顿了顿,低声道:“您高热不退时喊了他。”
姜妙仪心尖一颤,抬眼看她。“陆朝?”傅莹点了点头,姜妙仪心底慌乱,记起那块玉珏,“他来过?”
傅莹将盏放下,“陆相在这儿待了很久。”姜妙仪身子往后仰靠着弹墨迎枕。“叫南竹管制燕绥宫,朕卧病时若有流言燕绥宫全数问罪。”
傅莹低头应是,弗荷恰好端了药碗进来,姜妙仪将药喝完以后药效起来了便又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时是南竹在跟前服侍,姜妙仪梦里被那块玉珏扰的心神不定,今儿便任性的罢了早朝,南竹派人去前朝给陆朝传了话
。
“今早云昭郡主到了,只是您在病着,没敢递话儿求见。此刻可要喊进来?”姜妙仪自然是欣喜非常,虽是卧病但仍是让南竹去请人:“在王府?寻她过来陪我用膳。”南竹见她急切,亲自拿着腰牌出宫请人。弗荷在歇着红绡便上来服侍姜妙仪盥洗,更衣,因为病中便没上妆,
大致妆扮好,用了早膳,红绡又端了药上来,姜妙仪乖乖接过,结果哪知这碗药苦涩非常,姜妙仪喝了药,眉眼都皱成一团,红绡匆匆拿了蜜饯给她。
“傅莹这药怎么这么苦?”姜妙仪含着蜜饯埋怨。“知晓我怕苦她还来整这药,朕好气,早晚收拾了她。”
红绡捂着嘴笑,“良药苦口。您多吃些蜜饯。”姜妙仪哼了一声,拈着蜜饯往嘴里送。红绡又服侍着用了些甜点,才堪堪盖过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