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竹捧着一卷明旨,姜妙仪在旁撑着额,马车停在丞相府邸。
门房瞧着这顶青色的马车打哈欠,直到身着妃色龙凤纹常服的姜妙仪下了马车,随手扶了鬓角一支点翠长簪。
门房在丞相府当差自然是眼力不俗,可到底没见过姜妙仪,妄自揣测过,觑见那龙凤纹,一阵战栗。
南竹得姜妙仪令,娉婷上前,露了个笑。“吾皇有旨。”
这是姜妙仪头回进丞相府。
三月的丞相府养了一院的桃夭,姜妙仪对这样的花是喜欢的,上前折了一枝桃花,广袖在她动作之下滑至肘间,露出一截凝脂的皓腕。陆朝眼底暗沉,上前替她将那枝花折下。
姜妙仪愣了愣,陆朝将花枝递了过去。
浅粉的花瓣衬着他白皙的指尖,姜妙仪抬头,陆朝漆黑的黑眸只有她的剪影,背景是一树桃夭。
姜妙仪抑制住心悸,使力掐了掌心一下,面上若无其事的伸手接过那枝花,拎在手中晃晃荡荡:“真好看。”
陆朝浅浅笑了一下,“陛下何事造访丞相府?”
姜妙仪别过眼,将一道明旨递过去,陆朝单手接过。明黄的圣旨上的小楷清秀,陆朝知晓那是姜妙仪亲笔。
“取缔录尚书事一职,改承中枢阁?”
姜妙仪颌首,录尚书事是总管政事的职务,姜妙仪此时取缔,说白了便是要分他的权,如何分权?自然是重提中枢阁,从一品的阁臣,自然不会千依百顺的听从捋了录尚书事的丞相。
陆朝挑了挑眉,瞧上去竟有些赞赏?姜妙仪不明所以。
“陛下要建中枢阁?”
“对。”
“您不怕陆朝不准?”
姜妙仪那股拗性儿又上来了,“朕行事何须你准?”
陆朝淡淡嗯了一声,“可若陆朝不愿让您动朝堂格局呢?”陆朝声线清冷,定定瞧着她。“您要从臣手中谋权,总得给臣一些安抚。”
姜妙仪直觉陆朝又没吃药。
“朕要回自己的政权何称谋?”
姜妙仪冷哼,“你不从也得从。”
“您说的在理。”陆朝失笑。“可臣不服。”
陆朝的不服并不是说说便罢,姜妙仪第二日上朝时被群臣驳回中枢阁议事,姜妙仪根本无从下手,难不成摘了群臣的官职?这是不成的。
杀鸡儆猴?
她现下挑个人摘了官帽,明儿就被陆朝收编。过不了几日再来朝堂同她唱大戏。
录尚书事还在陆朝手里攥着,呵呵。
姜妙仪气的摔袖而去。
连枕在她跟前用朱笔记事,素裙及地。
“您早该知晓。”
姜妙仪当然知晓,这种必定不成的法子,她只是想让心里那一方旖旎小意死的干净罢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到底还是不痛快。
女子若心怀期待,赢则大赢,输则累及全盘。她向来不爱赌。
也不敢赌陆朝爱她,更要胜过天下。
不过这个法子并不是全赔了本,至少吏部侍郎是连枕坐着。
“云昭接任了西营,你入职六部。也不算输的干净。”姜妙仪声线淡淡的,撑腮瞧着她写字,“棋局从头开始,朕不会输给他。你且瞧着,我画的宏图,迟早会构建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