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全部结束，舞台开始清场，无论是演员还是观众都陆陆续续离开。心夜将换下的礼服收进袋子里，范昱走过来：“对不起，好像是让你背了黑锅。”
“哦。你借给我的礼服，洗完之后就还给你。”心夜的表情很冷淡，“为什么要那么做？愚弄大家很好玩吗？”
“你不是听出来了吗？”范昱无所谓道。
“你只为了自己玩得高兴。”心夜厉声道，“如果柯思尔接不上，你预备怎么收场？”
“不过演出失败咯，大家都怪我，没人会指责她。”范昱耸肩，“你平时可没这么严肃，一点都不可爱了。”
“那是你不了解我！”心夜的眉尖沉下来，显出一脸的怒气，并快步离开范昱，“别拿大家的事情开玩笑！”
“好吧好吧。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道歉，可以了吧？”范昱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任何道歉的诚恳。
“你最该跟柯思尔道歉！”心夜头也不回。
“好吧好吧，我会去跟她道歉的，这样你该满意了吧？”范昱在心夜身后大喊。
心夜打开家门时，皇玺正好在餐厅倒水喝。他问她：“换曲目是范昱独自决定的吧？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他没有换曲。他临时把整首曲子倒了过来，并且每隔三个音符后就将第四个音符改做降两度或者升两度的音作协调，免得高低音之间的过渡太过于突兀。”心夜解释，“我若是说了是他自作主张又能如何？表演都结束了，并不能改变什么。”
皇玺有点震惊——心夜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倒背了整首曲子并计算出了范昱修改后的乐谱。不过皇玺并不想夸赞心夜，他皱眉：“你这是纵容他捣乱。”
“对不起……”心夜见皇玺一脸不悦，马上道歉。皇玺甩头上楼：“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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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昱到底有没有跟柯思尔道歉，没有人知道。大家只知道，校庆结束没多久，范昱和柯思尔就开始交往了。他们郎才女貌，成绩优异的范昱还能给柯思尔指导功课，实在很登对。
只有皇玺不看好他们。柯思尔确实有姿色，也有几分机灵聪明劲儿，可老狐狸范昱断然不可能因为这些微末原因而喜欢柯思尔。他应该只是觉得有趣好玩？或者是有着别的目的？范昱真正感兴趣的，应该是开学初破解了他的小纸条的人吧？
心夜把《七星录》和洗好了的礼服放到范昱课桌上：“还给你。”此时柯思尔正坐在范昱身旁。
范昱拿起书看了看，又放下，抬脸问心夜：“看懂了多少？”
“我对宗教和历史都不是很了解，基本没看懂。”心夜如实回答。
“但是应该都记住了吧？”范昱又问。
“嗯。”心夜点头，然后走回自己位置。范昱又想问话，柯思尔撒娇了：“小昱，你给我讲讲这本书里写了什么吧？”
“你又不懂。”范昱笑道，“等你成绩比皇心夜好的时候，我就给你讲。”
皇玺座位离范昱近，听到这话条件反射地回头瞟了范昱。范昱如果不是故意的，便是情商极低，当着女朋友的面拿别的女生当标尺。柯思尔果然赌气，当下搬了椅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都不再看范昱一眼。
范昱对皇玺露出从容不迫的笑容，皇玺则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当着大家的面，范昱都敢这样拿皇心夜让柯思尔难堪，那么人后只怕更放肆。醋意大发的柯思尔之后处处找心夜麻烦，哪怕是值日，都会找机会与心夜针锋相对。
心夜原本就奉行关起门来做人的行为准则，对于范昱和柯思尔的事情毫不上心，因此连自己被针对了都没察觉出来，或者说她发觉了而不发作。柯思尔对心夜的无动于衷更加恼火，一口闷气憋在她胸口，就看什么时候爆发。
周五放学时，心夜提了垃圾袋去扔，正好在操场不远处的小道里碰到范昱和另外三个男生在一起。她没有管他们四人在干嘛，直直走过去。
心夜返回时，那四人还没离开，不知在商量什么事，然后其中一人动手朝范昱腹部打了一拳。另外两人一边冷笑一边看着。
范昱满不在乎地擦掉嘴角的血，朝心夜所在的方向笑了一下。其他三人便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到了心夜。
“看什么看？”领头的男生凶了心夜一句。
“为什么打他？”心夜退后两步，好让自己跟他们保持安全距离。
“他是希琉人和肮脏人类的混血儿啊。”抽烟的男生对心夜的提问感到好笑，抖了抖烟灰。
心夜道：“有很多这样的混血儿。”
“如果他们看我不顺眼，我是谁根本就不要紧。”范昱还笑得出来。
“……”心夜不语。
“美女，你还有什么问题？不走远点吗？我们三个出手没什么轻重，不小心打到你就不好了。”领头男生笑着提醒心夜。
心夜面无表情，站着不动：“范昱是我同班同学。”
“你的意思是想管这门闲事了？”对方哈哈大笑，并把手里还燃着的烟头朝心夜脸上扔过来，“谁给你的胆子？如果你是真有能耐管这事的女生，我不可能不认识你。”
心夜仓皇躲闪烟头后又站定。
“她是皇玺的妹妹。”范昱不笑了，“不用管她。”
领头男生笑着对范昱腹部又打了一拳：“看不出来你连皇玺的妹妹也能勾搭上。那就下次再找你叙旧啦。”然后他们就走了。范昱捂着肚子，咬牙忍着，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看起来很痛苦。
心夜走近范昱，扶着他的胳膊：“你故意激怒他们的吗？”虽然她不知道范昱和那三人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她可以肯定，范昱若是不想挨打，他有无数种办法可以阻止他们动手。
“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范昱忍痛回答，“我不过是想看看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结果是意料之中。”
“就像做实验？”心夜把手帕递给范昱。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范昱直起身子、擦掉汗滴，眼中的笑意还是那么浓，“你一句随意的话，一个微小的动作，可能带来多大的影响。如果你或者皇玺被人这样欺负了，你们会怎么处理呢？”
“实验目的是什么？看我到底会不会管你？”心夜冷冷道，“我的表现在你意料之中吗？”
“如果全部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就没意思了。”范昱看向前方，露出笑容。
怒气冲冲的柯思尔迎面扬手给了心夜一个耳光。心夜被打得措手不及、不明所以。她懵了几秒后，想起应该解释，侧脸一看，范昱却像没事的人，笑容满面、轻松自如，根本看不出挨过打的迹象。
所以在柯思尔看来，就是皇心夜不要脸地挽着她男朋友的胳膊。
心夜被柯思尔迅雷之势的耳光打得完全记不得这事后来如何收场的。这也许是巧合，也许是范昱故意设计。如果是后者，她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范昱，以至于他要这样害她。或者这也是他实验的一环，就像他的问题：如果你被人这样欺负了，你会怎么做？
周六下午，皇玺收到了SATC协会发送来的合格通知和专属名卡，他以综合成绩第一的名次拿到了最高级的合格证书，这意味着他入伍时可以优先排到最新型knight的驾驶序列里。
趁着皇玺高兴，心夜问他：“哥，如果你被人欺负了，你会怎么做？”
“啊？”皇玺听到“哥”有一瞬间迷糊，一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心夜叫的是自己，“哦，不知道。”
心夜苦着脸，捧着水杯低头思索什么。
“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皇玺得意但还没忘形，“为什么问这个？”
“随口问问。”
“哦。柯思尔对你做的，差不多就算欺负了。你是怎么处理的？”皇玺双手抱胸，睥睨心夜。
心夜以为皇玺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挨了柯思尔耳光的事：“这个不怪她误会。”
“那应该怪谁？你还是个老好人咯？”皇玺故意冷笑。
心夜不通人情，却也从皇玺的表情推知“老好人”不是个褒义词，只道：“不是。”说完她就回了自己房间。
皇玺以为心夜是想向自己请教该如何做，所以打算端着架子教育她一番，不想心夜如此愚顽不灵，果然皇帝不急太监急。
周一时，心夜抢别人男朋友的新闻传遍全班，向来不合群的心夜马上就被大多数女生孤立了。然而她还是一副不自知的模样——至少皇玺是这样认为的。
“听说心夜跟范昱有点关系？”课间休息时，莫飞问皇玺。
“看来传得挺厉害的啊，连你都知道了。”皇玺故意不正面回答莫飞的问题。
“我们班也在谈这个。好多女生喜欢范昱呢，柯思尔本身也挺有人气。”宁宁给两人递上矿泉水。现在宁宁已经跟他们很熟了，并承包了他们几乎所有的饮料消耗。
“你也喜欢范昱那种类型的吗？”莫飞朝宁宁挤眉弄眼。宁宁白了他一眼：“我喜欢你这类型的，智障好控制。”
被挤兑的莫飞干笑了几声，说：“但我不喜欢你这种胸大无脑的。”
“皇玺，你们班的人应该都不太喜欢你妹妹吧？”宁宁再瞪了莫飞一眼，没理他。
“啊？”皇玺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心夜向来沉默寡言，独来独往，没见她与谁亲近过，接触比较多的只有范昱一个；明明是男生梦中情人的那类长相，却没见哪个男生对她表现出兴趣。这样的状态，也许可以评价为不招人喜欢。
“皇玺，不管心夜主动还是无意，范昱毕竟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应该多管着你妹妹一点。”宁宁好心提醒。皇玺对宁宁道：“她都不在乎，我操心什么？”
莫飞惊讶地看着宁宁和皇玺。皇玺从小就不喜欢别人用“你妹妹”来提及心夜，也很讨厌被人说教，因此莫飞都会避开这两点。现在宁宁一副姐姐的模样指导着跟她同龄的皇玺，皇玺还没有表现出反感，莫飞当然震惊——你和宁宁关系啥时候比和我还要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