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机体测试时，坐在驾驶员席位上的皇玺不等柯思尔指示，便直接启动了引擎。副驾驶席位上的柯思尔还在手动输入协调数据，见皇玺如此心急而大胆，不太高兴地警告：“你这样太危险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皇玺一连串流利的操作就吸引了她的注意，然而她只是变得更加不痛快。“虽然你操作得很棒，但这么自负的举动不应该提倡。”
“这款机体不算新机型吧，叫做改良款更合适？跟我现在配备的X-10差不多。”皇玺继续输入指令，Knight开始在测试跑道上全力奔跑起来。
“准备工作这么快就好了？”控制台上的观察员看到Knight已经进入运行状态，疑惑。
“你的X-10不是已经毁了吗？”柯思尔故意。大多数人都以为皇玺是在任务里中了陷阱，不得不弃机逃跑。
皇玺面不改色，好像半年前的任务失败连同X-10被毁的丑闻主角不是他。“它可以飞行，对吧？”皇玺指他正在操作的Knight。
“飞行需要的支配强度很高，你确定现在就要尝试？”
皇玺很笃定地点头。柯思尔想了想，解锁了飞行功能并输入指令：“平衡重心，启动推进器。”Knight在她的控制下慢慢悬浮起来，负责提供能量的皇玺却没觉得身体上有什么负担。柯思尔从他后侧方仔细观察他的脸色，试图看穿他逞强的伪装。
皇玺感觉到了她的目光，飞快地输入了新的指令。Knight飞得更高了，逐渐脱离了测试跑道的控制范围。
柯思尔见状，提醒皇玺：“请注意控强度，在这个飞行系统里过度支付能力的副作用还未明确。”
“没关系，大不了我跟你一起坠机。”皇玺把操作杆慢慢往下拉，Knight已经飞近最靠近广场虚拟天空的中心地带。
“工作时请专心，不要开不必要的玩笑。”
“这确实像你会说的话，不过你从来没对我这么严厉过。”皇玺道。
柯思尔没听明白皇玺的话：“什么意思？”
“没事。”皇玺笑了笑，“我不小心把你认错成我妹妹了。”
“你母亲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么？”柯思尔假装漫不经心，试探道。
“她是养女，我当初不肯接受她当我的妹妹，于是我父亲说，那给你做童养媳。”皇玺一面说，一面微侧过脸，用眼角余光探查柯思尔的反应。
无论是皇玺的外表，还是他的言行举止，都让柯思尔直觉知道，他对哄女人这件事已经非常得心应手了。想到这点，她便无法判断，他说的话是不是出于他骨子里哄骗女人的天性呢？
“你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吗？”
“我不知道。我父亲可能知道吧。我只知道她是纯血统的希琉人，破碎者的小孩。”皇玺笑道。
他说出“破碎者”三个字时，柯思尔愣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缓缓说：“不谈与工作无关的事了。好好测试吧。”
皇玺看出来她的回避之意，当下心里有了怀疑：怎么可能这么巧……
之后两人各怀心事，双方互相抵触只有一步之遥的真相，机舱里除了计算机的语音，只剩下他们必要的测试进度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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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皇玺和皇刹那都在调查柯思尔之后，银河便知道隐瞒不了多久的真相。所以见到皇玺在自己回家必经之地时，银河很是从容。他们碰面是早晚的事。
皇玺先递上自己的名卡表明身份：“您好，银河博士，我是Knight驾驶员皇玺。”
银河只瞟了皇玺一眼，便道：“难为你特意等我这么久，没去酒吧找你的女朋友们？”
银河看着只有三十出头，实际已经四十好几，于公于私都算是皇玺的长辈和前辈。被长辈这么暗着批评了一番，皇玺脸色僵了一下：“我找您并不为了谈论我的私事。”
占据了话语主动权的银河冷笑一声：“那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
“谈一下您实验消耗品的获取渠道？”
银河面不改色：“我是军方医学实验的项目负责人，我的实验用品自然都是军队提供了。你什么时候成了军队监督官了？”
“并不全是吧？我妹妹皇心夜的遗体并没有捐献于医学实验，你怎么可能得到本该被火化的遗体？就算是克隆体，未经家属同意，就擅自取用，这种丑闻对你或者你的实验室来说，真的好吗？”
“你是在威胁我？一副笃定的样子，然而，她是你妹妹吗？”银河取出香烟和打火机，淡定地为自己点了一支烟。
“您何必跟我玩文字游戏？她跟皇心夜有关系，这点毋庸置疑吧？”
“毫无关系。她是我的养女柯思尔，如此而已。”银河的香烟在夜色中忽明忽灭。
“你不在乎丑闻缠身，那么，我在这里毁掉你的双手，让你一辈子都不能再做手术，如何？”皇玺的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不过银河相信他做得出来。就是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毁了银河的手，到时候军队会如何裁决，一个顶级骑士，一个顶级医学学者，军事法庭会不会给皇玺定罪？
银河当然很爱惜自己的双手，正如他爱惜自己的眼睛或者耳朵一样，他身上的一切，都是十分重要的。“你很喜欢用威胁来谈判，这很好，说明你至少尝试过了解我的底线。但这件事，并不适合拿来谈判。柯思尔就是柯思尔，跟皇心夜没有任何关系。”
“你！”皇玺伸出手一把擒住银河的右手腕，只要他稍微用力，银河的右手就可能折断。银河手里的烟掉落到地上。
“哪怕你折断我的四肢，她也还是柯思尔。”银河很冷静，“皇心夜没有魔核，这点你不知道吗？柯思尔却是骑士。你自己就是骑士，你不会不懂得这有什么区别吧？”
皇心夜没有魔核，她永远都不可能驾驶Knight，甚至不可能启动Knight系统。而柯思尔是骑士，她绝对具备魔核。
希琉人的魔核至今都无法互相移植。如果银河承认了柯思尔就是皇心夜，说明他掌握了为希琉人移植魔核的方法，那么皇心夜就是其手术成功的试验品。这个消息若是公开了，只怕会给心夜招来杀生之祸。
皇玺明白了下午测试时，柯思尔为何主动问起心夜的事，后来却又回避了。
“把她当做一个长得跟皇心夜一样的人，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做到吧？”银河笑道。
皇玺松开银河的手，脸色如同逐渐熄灭的香烟：“你才是在威胁我。”
“我哪敢。”银河嗤笑，“那么，就拜托你好好照顾我们家柯思尔了。”
“我明白了。”皇玺深感无力。他除了这样说，还能怎么样呢？
“你父亲可比你明白事理多了。他知道自己没权限查询时，就没有再追查了。”银河丢下最后一句话，走远。
回到公寓后，银河给柯思尔留了言：“我原来不许你跟任何人交往。现在纠正一下，如果对方是皇玺，我倒是会许可。”
他能想象到柯思尔听到这条电话留言后可能会多么气急败坏。柯思尔非常抵触他的禁令，尽管她一直都好好遵守了。现在他突然给她解禁，却指定了皇玺，她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
不许告诉他人失忆的事实，不许跟旁人来往过密，不许接触任何危险的事情，健康饮食、规律作息、适当而合理的运动，每日汇报行程……事无巨细，只要是银河能想得到的事，他都给柯思尔定了相应的要求。就像他实验用的小白鼠是什么品种、食量多少、食物是什么，都有明确的规定。
如今连交往对象都指定。柯思尔很想把电话摔到地上，仔细想了想，这样做对银河构不成什么影响，于是还是努力心平气和地放下电话。
银河无非是变相告诉她，她到底是谁，以此阻止她再私自追查自己的身世，同时也暗示她，她永远都不可能摆脱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