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好的一个女儿竟然消瘦成了这副憔悴的样子,嫁出去时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而再回来的时候却成了一个满腹哀愁的少妇。聂娘本就出身于官宦世家,侯门似海的道理她从小就一直深刻地体会到,加之她太了解自己女儿纯真的秉性,所以那时影儿要嫁进王府她并不赞成,但现在她最后悔的就是为什么当时就没再坚持一点,如果她坚决反对,影儿说不定最后会打消这个念头。
她错就错在当时怎能单凭恻隐之心就将毫无心机的女儿送入侯门高地?这桩婚姻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是自己?是上天?还是最可怕的命运?
“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人不在了?”
知道又臣回府后的陆大娘急急忙忙前来禀告影儿失踪的消息,面对王爷盛怒的质问声,她本就七上八下的心就越发地慌乱了,心跳的频率可以接近窒息的速率:“王、王爷恕、恕罪啊,老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我去送饭的时候才发现影娘娘不见了,可、可您和老王爷都不在府里,老奴没法找到您,所以……”
“废物!越老越不中用,这么一个大活人还能插翅飞掉?”又臣的声音显得异常严厉,他的心竟然有一种慌乱的感觉,不过现在的他没有心思去深究到底这种莫名其妙的错觉出自何方,现在他唯一想立刻做到的就是把那个该死的女人找回来!
又臣的俊面微微有些不明显地扯动,他的双拳不自觉地握紧,眉毛也不受意识控制地深深凝起,他的心像是五味杂陈一般,说不出来由的纠结感充斥着他少有波动的心澜。
是因为她受苦了吗?还是因为其实他并不排斥她生的孩子?
自己在想什么?什么孩子女人,他从来都没有当回事在意过!那个女人的孩子他根本不会稀罕,如果他想要孩子,只要随便哼口气就会有成群结队的女人排着队嚷着说愿意!
不会的,这种抽痛的感觉不会是因为她!绝对不会是!
又臣第一次深切体会到这种明显不寻常的感受,按正常的逻辑,她的孩子是有是无对他来说根本够不上是任何情绪波动的缘由,可是这次,为什么感受会那样奇怪,甚至是一种似曾相识的陌生。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痛?她居然已经可以如此轻易地牵动着自己的情绪?
如果这个笑话是现实存在的,那么简直是老天同他开了一个无聊之极的玩笑!
“不可能!”又臣不期料的一声怒吼,把毫无准备的阿秀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本欲呼出的气体也被硬生生地憋回肚里。
又臣此刻的神情畏人的狰狞,阿秀惊惧地瞪大了眼,她从来没有预想要王爷会对妹妹流产的事反应这么大。
“王爷,是真的,太医们也已经尽力了,可是妹妹的身体太弱了,孩子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存活下去的希望。”控制不了整个颤抖的身子,阿秀低着头不敢正视又臣蕴藏着无限怒火的眼睛,诚惶诚恐地说道。
她不敢多去揣测王爷真正的心意,她在王爷身边为婢也有些年头了,但是一向深不可测的主子几乎不会直接在旁人面前随便表露出自己内心最真切的情绪。可今天的王爷好像再也不是她以前认识的了,今天的王爷是一头只要被触碰到他那一根最脆弱敏感的神经就会一触即发的狂兽,这让自己不可遏止地感到惶恐!
“这个孩子,她应该是非常想要吧?”低嘎磁性的男音缓缓穿透宁静的空气,与其说王爷现在是在同自己说话,还不如说他是在自问自答。
曾经那么处心积虑要怀上他的孩子,现下一切都幻化成了泡影,加之她那日亦亲眼目睹了他故意在庭院里上演的那出好戏,她会不会……
该死的!他竟然又无法克制地联想到了她的处境,一切到底都是哪里出了错,什么都又是哪里不对了?全世界都像是神经错乱了,至少现在的他让他自己都开始变得不认识了。
又臣倏然的转变使阿秀紧张的大脑还没有接收此种音质的心理准备,王爷的语气不再是那样令人悚然的犀利,反而转化为一抹淡淡的柔情,她真的怀疑说出这句感性之言的人居然会是一直高高在上、永远让人无法企及他的威严的主子!
或许现在的王爷连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的失神是出于什么,而痴傻的妹妹却又自怨自艾地准备放弃这场极有胜算的赌博!
妹妹没有发现的一点就是她的美是全方位的,显然地,即便是位高权重的王爷也不可能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也许王爷眼下还不能完全了然妹妹在他心中的地位,可至少在王爷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在他内心深处妹妹已经在牢牢地占据了一席之地!
而正是关于这一点,妹妹却始终不自信。王爷和妹妹,这明明彼此相互吸引,但却又相互折磨的一对。一个压抑着自己的爱恋选择痛苦地离开,而不敢冀望他对她会有多一丝的怜爱;而另一个则说不定对自己的感情还处于混沌不清的状态,可能这种感觉太陌生,也太让人讶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