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三被逼地太急,居然差点站正要向又臣行军礼了,“王爷,那日门口当班的人是我,但是我一直都没有看到有可疑的男人进府过,唯一有可能放王友勋进来的就唯有莉姬一人!因为只有她支开奴才去找小琳的时段有短暂的空当,而且事情就很凑巧地发生在那个时候,所以奴才怀疑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很可能就是莉姬嫉妒影主儿得宠,想出来的诡计!”
刘三好不容易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拼凑起来的话说完,一种做英雄般的壮丽感蓦然涌上心头。
又臣阴诡难测的脸上抹上了一层浓郁的灰色,他记得那天确实是莉姬鬼鬼祟祟地在恒龙殿出现,然后惊慌失措地说出看见影儿和王友勋在阁楼内偷情,然后他就撞见了他心底不曾释怀过的一幕。
“你怎么就认为她是故意支开你的?”又臣挑起邪佞的俊眉,眼神从未有过的肃杀。
刘三又开始回忆起当日的情景,思绪慢慢地追溯到了数月前:“那天我正像往常一样在守王府的大门,可是莉姬突然莫名其妙地跑过来要我去帮她找她的侍婢小琳,并且说她会帮我看门。我当时就是觉得纳闷,但她催得急,所以我也没多想。可后来我却发现小琳根本就一直在莉姬的寝殿内,莉姬完全不存在找不到她的可能!而且我回来的时候,门口一个人都没有,莉姬并没有帮我暂时守住大门。再然后、然后,王府就传出了王员外被关进了大牢,继而影主儿偷会情人被捉奸的消息也被宣扬开来。”
又臣氤氲阒黯的脸色瞬息万变,他的思维倏然蒙上了一种慌不择路的错乱感,搅地他心猛地一阵抽痛,好像有什么不详的事已经发生了,他在为谁心痛?
“岂有此理!你当时为什么不说?”积压的满腔怒焰砰然毫无预料地迸发出来,又臣炽烈的眼眸仿佛要将刘三烧化成灰。
“奴才怕、怕引、引火烧身,万一、万一王爷怪罪到我头上的话,我……”
又臣步步紧逼,语气冷硬之极:“那你就不怕我让你死无葬生之地?”
“是奴才该死、是奴才该死!奴才是自私自利,害了影娘娘白白地承受不白之冤,还造成了王爷和影主儿之间的误会,是奴才的错、是奴才的错!”刘三一个趔趄跪在地上,拉住又臣的裤腿的手使足了力道:“王爷,您就惩罚奴才吧,是奴才见死不救,也是奴才知情不报,都是奴才的罪过!”
又臣一脚踢开了桎梏在脚上的束缚,如炬的眼中凶光凌厉:“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被又臣甩到在一旁地刘三挣扎着坐起,然后用膝盖的支撑力慢慢移着重新跪倒在又臣跟前,联想要影娘娘凄惨的遭遇自己也有份参与,虽然不是故意加害她,但明显已经构成了过失。
泪流满腮的刘三如实地答复,再也不敢有半点隐瞒:“奴才的娘亲病重,影娘娘不顾小的从前的冒犯,毅然借钱给我娘看病,小的、小的在影主子的大恩大德面前真的感觉自己是猪狗不如,若我还有心隐瞒下去,就算老天不劈死我,我也无颜再面对心地善良的影娘娘了!”
“她借钱给你娘看病?”又臣敛起深眸,大掌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握成了结实的拳状。
“是,没错,是影娘娘借银两给我的。”刘三审度着王爷的表情,唯恐再有差池。
他眼中的凶光蓦然黯淡下来,迅速划过眼际的目光再也不那么狠厉。
她哪来的钱借别人?他比谁都清楚,当时她离开王府时并没有带走任何值钱的东西,他赏给她的东西亦原封不动地退还了回来,连衣物她也只不过拿走了寥寥数件。
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刘三所言属实,那么她一直以来竟然都在默默承受自己对她的误解与羞辱?
到头来,他用仇恨淬炼出来的冷酷被证明全部都是错误?她没有说谎、她没有不贞、她没有背叛!
一切竟然都是假象,她还是如初遇那时般的纯洁!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又臣已经等不及下一刻立即侧身调转了头,他的预感告诉他——她的情况十分不好!
“王爷,你去哪儿?”刘三匆匆从地上爬了起来,急急追上数步后便又无可奈何地停下——又臣施展了高超的轻功,晃眼间便不见了踪迹,彻底消失在黄昏的雾霭之下……
又臣几乎没有来得及做过多的揣测,一心只顾着奔去影儿的房间找人,可是等他进到那里才发现,影儿根本早已不在房里!除了那张床上凌乱的枕被还记录着他们适才激烈的爱欲,显得格外刺目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有价值性的东西引起他的注意。
从没有过的如此强烈的不祥预感过,而这种感觉居然让他手足无措,甚至是从没触碰到过的恐惧!他发疯一样地害怕失去她,发疯一样地想在下一眼就看见她!
他一定要把她抓回来问个明白,到底事实是不是刘三所说的那样?如果是,她又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说是被人陷害的?
扰人的女人,若她的所作所为就是要让他感到强烈的自责和内疚,那么她的目的达到了——是!他现在充满了史无前例的犯罪感,完全迷失了心的方向,想要马上找到她的冀望占据他所有思维的上风!
他弃门而出,在巧同迎面而来的聂娘碰了一个照面。
“王爷?你怎么来了?”聂娘看见又臣的第一刹那是吃惊,第二刹那却是欣喜!
女儿虽然跟她来了道观,可是她几乎每天都食不下咽,吃的东西基本上只能维持基本的生理需要,有时候自己硬逼着她吃多点她还会吐。
聂娘是影儿的娘亲,一路瞧着她长大,当然没有理由看不出她的心事——她是还在惦记着又臣,就算表面上装得多少坚强、多少若无其事那也只是伪装,只是温婉的聂娘并不愿意戳破女儿经心掩藏起来的秘密,而且她也知道,女儿很大程度上是要装给她看,让她宽心。
“影儿在哪里?”又臣不答反问。
“她不在房里吗?不会啊,她这一个月来几乎是足不出户的。”
聂娘疑惑不解地朝房内望了望,确实没有看到影儿有在。
聂娘的脸上突然变得阴云密布,她的影儿不会就这么不告而别,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又臣见聂娘也并不知情,俊脸开始严重地扭曲。
“别担心,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又臣攥紧拳头,他的笃定不仅仅是只对聂娘一人,同时也对自己。
见又臣转身欲走,聂娘迟疑片刻后轻声唤住他:“又臣,你可不可以听我说几句话。”
他是尊贵傲气的安王爷,会浪费时间听她一个老妇在这里唠叨吗?
聂娘身体不自觉地抽紧,脚底支撑着的重量也越来越沉,屏息以待又臣的抉择——本已迈出几大步的又臣顿时停住脚下焦急的步调,他依旧背对着聂娘,并没有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