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臣斜睨了怀里不老实的小人儿一眼,霸道地让她封口:“别吵,我说是就是。”
蔡金花见又臣对思燕大为不敬的言辞竟然连半句严苛的话都不舍得说,足以让眼尖的她了解到安王爷是极其宠爱思燕的,那么外界盛传的安王爷为了那名失散的侍妾已经就没踏进烟花之地的留言也不是空穴来风的了?
想不到思燕那丫头居然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让安王爷“改邪归正”的侍妾聂影儿?哎,平常还真没看出来她以前还有这能耐!
“你傻了吗?我让你解释她是怎么会到你的歌坊来的?”又臣见蔡金花像只呆头鹅一样地站在那里,于是不耐烦地催促道。
蔡金花连忙收住自己不知跑到哪儿去的神智:“小的该死,是见到王爷太紧张了,所以才晃神了,请王爷恕罪!”
蔡金花虽低着头,但仍不忘偷瞄了又臣数眼,当她发现他业已成菜色的表情后连忙回到正题,“启禀王爷,那日是民妇的两个帮手去山崖采药,在山谷间发现了躺在地上已经昏迷了的安、安王妃,她的头部受了擦伤,考虑到她需要及时的治疗,所有我的两个帮工就将王妃娘娘带回了歌坊救治,但是我们都没料到,娘娘昏迷了三日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和住所都没有印象。无意之间,小的又发现娘娘的琴技天分很高,特别是悲凉的曲子弹得是异常哀怨缠绵,所以就想反正娘娘也没地方去,还不如暂且让她住在歌坊以弹曲为生,等到她想起自己是谁再离开好了。”
汇报完毕,蔡金花长舒了老粗的一口气,她从没讲话讲得这么快过,都快把她喘死了!蔡金花顺水推舟称影儿为王妃的行动又臣颇为赞赏,他点点头,回眸望向影儿,低柔着声向她核实:“是不是这样?”
影儿嘟哝着小嘴,不情愿地点点头,虽然她对这个霸道的家伙确实没什么好感,但鉴于实事求是才不会害到老板娘,所以她才决定再次违背心意地“配合”他。
又臣满意地笑了笑:“那我岂不是还要谢你救了我的爱妃了?”他故意将错就错,反正现在他只有她一个女人,她要想做王妃什么时候都可以。
蔡金花以为又臣是反嘲她藏匿王妃的行径,吓得全身一个激灵:“民妇不敢!民妇不该!”
“有何不敢?我应该重重赏你才是。”又臣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说是不是?我的爱妃。”
是!为什么不是?最好你把王府的钱全部赏光,反正老板娘喜欢钱是出了名的,对她来说钱可是多多益善,你赏完了就准备拆了自己的王府去乞街吧?
“嗯,是……”以上激烈解恨的言辞仅供自己臆想,要她说出来还稍欠一点胆量,为了免得再被他换个法子欺负一顿,最后还是决定“忍辱偷生”。
又臣嘴角的笑容更加深了几许,邪邪的样子却很好看:“在这里有没有人欺负你过?”
他问话的口气很认真,她一点儿也不怀疑,若是她随便扯个人名出来他一定会让那个人好看!
老板娘好不心虚,手心的冷汗直冒,她哀求的目光射向影儿,她会不会向王爷告状供出她之前本欲见死不救,只是因为发现了她会弹琴的事实后出于利益改变了原先的坚持的事?
“有!”老板娘被思燕的声音吓得心口直跳。
“谁?”又臣皱眉反问。
全场屏息以待——“还会有谁?就是你这个登徒子欺负我!”看着他笑得志得意满的样子,影儿就恨得咬牙切齿,实在受不了心底冲天怨气的她还是忍不住意图发泄一下。
老板娘紧绷的脸部肌肉终于可以得到短暂的释放,可惜还未想到她会有此一说的又臣倒是微微怔住了,不过好在他并不介意她话语中浓重的火药味,就算是赎罪也得忍了。
“啧啧,怎么有妻子这样说自己夫君的?我欺负的帐你可以先不算,留着回到王府再说也不迟。”又臣耳不红、心不跳地反嗔,堵得影儿未完的牢骚没法子继续发作。
蔡金花尴尬地存在于貌似“夫妻斗嘴”的场合,巴不得有条地洞可以让她溜之大吉为好!
又臣邪鸷的俊目转而盯住站立不安的蔡金花,语气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在下命令:“在要把她带回去,你应该没什么意见才对?”
“我、我,没……”她才登台七天,自己花下的成本还没捞回来呢!可是思燕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堂堂王爷的宠妾怎么可能继续留在她的歌坊里包头露面?
罢、罢、罢,就当做了件亏本的买卖,毕竟她怎么够格违背安王爷的意志呢!
“不行!我有意见!”影儿紧张地握紧了小拳头,其实她还是有点畏惧他的,不然也不会明明不想听从他的摆布,最后还是每每的妥协。
“无效!就算你再搬出一套”开不开心“的荒唐言论我也势在必行!”他坚定给予否决。
“我不想要和你回去,你很可怕,我真的很怕你……”影儿垂下长睫,细密的睫毛轻轻地上下款摆,奕奕的神采忽而黯然下来,宛如风雨欲来之时的前奏。
又是这幅楚楚可怜的媚态!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这种表情,总是让他反射性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惹到她了!
“你怕我?”又臣粗哑着声问她。
影儿没有抬眼,慢慢将她那双明亮的水眸别开到一旁,以阻隔他肆无忌惮进犯的眼神:“我不知道,应该是有点。”
又臣强硬的面部曲线渐渐柔化,因为她的那句“害怕”而显得有丝黯淡的脸色看上去也有点糟糕。
她居然说怕他?难道自己给她的印象竟然有如此之差?彻底把他从记忆力里抹去之后的相遇仅仅只是让她害怕、畏惧自己?
不、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你怎么了?”影儿抬头见他注视自己的眼神已经变得异常阴沉,于是她壮着胆怯生地问他。
“是我刚才的动作太粗鲁,吓坏你了?”他抛弃了她的问题,径直回到了之前的原点。
影儿轻柔地微点螓首:“可能是,反正我不想去王府。”
她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回事?总是潜意识里排斥那个地方,排斥和他独处。并不是真的认为他会伤害自己,但就是毫无来由的恐惧让她自己都没法儿控制。只要想到要和这么危险的男人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就根本无法克服从心底涌动上来的不安。
他是自己的夫君,可是为什么自己那么想躲避他?那种想要逃跑的感觉很明显,明显得令她诧异,就像是瘟疫区的灾民想要躲避瘟疫一样地迫切。她没有了记忆,所有人对她而言都是陌生人,但她却只是对他有这种亟欲“弃城而跑”的软弱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