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臣怏怏地重新端正身体,但是放在影儿腰际上的大掌却反而加了把力道,如果不是现在亲嘴会把她的妆弄花,他才不会理会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小反抗。
又臣半眯起含笑的俊眼,像是中了蛊似的直勾勾地盯着影儿的俏脸不妨,嘴上则还是不改往昔的“做派”:“我的笨女人,你认为那个老家伙会有那个耐心等我们到现在?他早就带着你娘进宫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什么?就我们两个了?又臣,那我们也快走吧,要是迟到了可是要闹笑话的!”
影儿紧张兮兮地嘀咕完,却没有受到又臣任何的反应,他依旧只管不知悔改地用那种灼热的眼神审味她,然后自顾自地赞叹道:“啧啧,怎么你就是让我百看不厌呢?似乎我有点后悔今日要带你进宫的打算,因为我已经可以料想到那些大臣看你的贪婪眼神,而这可能会让我嫉妒地想要发疯。”
又臣玩笑地在她耳边吹气,痒痒的感觉弄得影儿耐不住想要发笑的冲动:“又臣,好了嘛!你要讲荤话也等回来再说,现在真的已经不早了!”
影儿反客为主,拉下他的坏手之后,便马上让她的素手牢牢禁锢住他的手腕,以她最大的努力将他拖动——幸好,他还算是配合。
颐寿宫是皇太后的寝宫,同时也是这次寿宴的举办地点。
当又臣携带影儿出现在颐寿宫的时候,金碧辉煌的殿阁内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人,众多大臣携家带口地各自围成一个个大圆圈,几家人杵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聊着天,根本毫无次序可言。
这时候,离盛宴正式开始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影儿蹙紧了眉头,下意识地轻轻拉了拉又臣的袖口,压低分贝小声问道:“又臣,我有点怕,怎么那么多人哪?”
“刚才还不是赶着要快点来吗?现在怎么又突然变得那么胆小了?”又臣斜觑着身侧显得有些不安的影儿,随口轻嗤了一声。
“谁说是我要来的?我这么做还不是全部为了你?如果不是你希望我这样,就算是要我死,我也绝不会接受皇上的封赏。”一想到父亲惨死的事实,影儿眼中的神采也蓦地黯然下来,美丽的脸旁立刻浮现出深深的哀婉的彷徨,她的语气越变越弱,直到最后变得很轻、很轻,“可是,我和你来了,我又觉得我好坏,我不配做我父亲的女儿……”
影儿和聂乐接过圣旨,然后叩首谢了恩,整个仪式到此全部完成。虽步骤简单,形式却异常隆重,而且它的意义深远,效用更是不可小觑——从此往后,影儿和聂乐又重新被划进了显贵的行列,在贵族里有了自己独立的身份和地位。影儿的地位就仅次于公主,同所有王公之女都是平级而论;至于聂乐,他俨然成为大宋朝开国以来受封的最年轻的侯爷,正一品武官。此等殊荣,可谓是空前绝后。
恭贺和赞叹的声音瞬间骤然响起,振聋发聩的鼓掌声也此起彼伏,整个宫殿呈现出一番热闹异常的景象。聂将军当年立下的战功赫赫,得此荣耀实在是名至实归。
一侧的老王爷搂住满眼泛着泪光的聂娘,悉心地安慰:“别难过了,你应该高兴才对。聂将军的名誉终于得到了恢复,既然他的惨死已是无法挽回的事实,那你就应该把过去的不愉快统统都忘掉,就当他是为国家殉身,这样对你和孩子们都好。”
聂娘点点头,她了解老王爷的言下之意,圣旨上说是病故,就已经最直接地表明了皇上的立场,可能这种说法会把伤害减到最低,至少对影儿和聂乐是这样。
“我明白,以后我会慢慢忘记掉这痛苦的十多年。聂远是因伤而亡,以后事实就是这样。”聂娘苦涩地扯出一抹笑容,心中百感交集。
她对渚臣(老王爷名)的感情已经变得越来越深,可是也正因此,她对聂远的内疚也越来越浓稠,一种背叛的犯罪感像一张巨壳裹得她身心嫉妒的压抑。她是爱过聂远,但是现在她爱的是渚臣。
“我也不许你再想别的男人,聂将军已经成为你的过去,本王才是你的现在和未来。”老王爷嬉笑着看着聂娘,语气霸气但却饱含着无限的温柔。
聂娘睁大眼睛,怔怔地呆望着老王爷充满浓郁的男人味的眼神——他太危险了,竟然能如此轻易的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皇太后和皇上对影儿和聂乐非常满意,母子两人交头接耳了一阵,皇太后然后一边笑、一边点着头;皇上则一会儿看看影儿,一会儿又偷瞄两眼又臣。母子二人把群臣都晾在一边,堂而皇之地在开起了小灶,聊得不亦乐乎。
愣是这样过了好半晌,直到大臣们站着都快睡着了,皇太后才把注意力回归到了寿宴上。母子两人达成了默契,男宾与皇上共席,女眷则皇太后为一席。
“来、来、来,吟心丫头、影哲郡主你们都过来,全部都坐到哀家身边。”皇太后伸手招徕吟心和影儿,语气就像是自家祖母般亲热。
皇太后看上去慈眉善目,应该是很疼小辈的那种尊长,虽然她全身珠光宝气,但是态度却平易近人,脾性也随和极了,甚至连一点儿皇太后的架子都没有。
筵席上,皇太后自然当仁不让地占据席上的主位,而影儿和吟心应皇太后的邀请分坐左右副位。聂娘和陈夫人都是王妃,品级相当,依据夫家的权势,身份是教皇太后外最为尊贵的王妃,因此,他们也就安排坐在自己女儿身边的位置上。那种阵势乍一看,似乎有点分庭抗礼的味道。
在此之前,影儿从未见过皇太后,倒是聂娘曾经有缘得见太后尊颜数次,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再见面已经光如隔世,紧张亦是难免的。
而对坐的吟心母女则显得非常从容,再是盛大的场面她们也都曾经历过,仅仅只是很太后一道用餐当然更是不在话下,除了感到荣耀外,根本谈不上有丝毫拘谨。
皇太后瞧大家都已入席坐定,目光向桌上的贵妇人和众名媛均匀地各扫了一眼,然后雍容地赞叹道:“今天大家可是给足了哀家的面子了,和这么多漂亮的小丫头一起用膳实在是感触颇多。岁月无情哪,哀家也曾经像你们这么年轻过,只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哀家就已经在过六十大寿了,说不定再过几年,介儿都快就要让哀家抱曾孙了呢!”说到这,太后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不减,“哎,哀家真是不得不认老,新人代代才人出,你们看,现在大宋最美丽的女孩子就都在这儿了!太快了,这个时间真是要命的东西,想当年哀家入宫为妃的时候,你们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