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等一下,我去帮你弄弄看!”又臣可是下了毕生最大的决心,既然拗不过越来越贪嘴的小妻子,那么就只好他铤而走险一次了,不过他可不担保某人吃得下去。
哎,她真的是越来越会吃了……
想到这,又臣凝住影儿小嘴的眼神有一刹那的迟疑——莫非是她自己……
“你快去吧。”影儿故意娇声发嗲。
又臣神色凝重,表情僵硬,脸色忽明忽暗——让他挨老头子的骂都没那么头痛过,看来今天他是难逃一劫了。呼,罢了罢了,爱妃最大……
望着又臣席卷而去的身影,影儿捂嘴得意地窃笑,拉锯战最后还是以她的胜利而告终,不过他煮的面可以吃吗?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一切的重点是——他为她又做了一件以他的性格永远也不会做的事。
煮面?呵呵,是不是可以申请大宋十大奇迹呢?
又臣抚摸着影儿光洁的额际,用手掌感知她的体温。这些日子她有些微烧,又即将临盆,以她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宜外出,可是一向孝顺的她还是执意要按平常半月进宫一次的规律去看望皇太后,拿他的小妻子实在没办法,又臣只得照办。
“啊——”影儿撕心裂肺的痛呼把等在产房外的全体人都急得焦头烂额,可是现下最忐忑不安的莫过于又臣了。
他的浓眉深锁,双拳也不由得攥紧,她的尖叫声简直快把他打入最黑暗的炼狱!
该死的!他竟然就是造成她此刻如此痛苦的始作俑者,如果知道她会生得这么辛苦,他当时就不应该肆无忌惮地要她!有没有孩子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他只要有她就足够了!
“夫人,影儿都已经进去整整大半天了,会不会有事啊?我看阿秀生娃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久,怎么偏偏影儿却生得这么累!”老王爷也被产房内传来的歇斯底里的叫声骇得心惊胆战,这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到鬼门关走了一趟,原先兰贞也是因为生了又臣身体才越来越差的。
老王妃也是焦躁难安,手绞着绢帕,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女人生产的事最无法拿捏,而且头一胎总是最难的。
“别担心,这么久也是正常的,我们还是再等等看。”老王妃自己都乱了阵脚,只能尽量往好处安慰。
又臣几乎充耳不闻,所有的外在都好像与他无关了,只有里面女人尖锐的叫喊扯动着他的心弦!
几名侍女端着正冒热气的水,还有一些接生的用具过来,正当她们推门进入的时候,里屋传出了影儿的呐喊——“又臣……你在哪里?我好痛、好痛!啊——”
又臣晦暗的黑眸瞬间抬起,是他的影儿在叫他,她正需要他!
再也沉不住气的又臣立刻跨步想要冲进产房,在外头正急得团团转的老王爷和老王妃也被他的这一举动吓得顿时愕住,腿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半步也移动不得,只是眼瞳不自觉放大。
“王爷?”侍女们瞪大眼疾声惊呼,随后齐齐跪地拦阻,“王爷,这是产房,男人进产房是不吉利的!请王爷三思啊!”
产房内正忙得汗流浃背的楼稳婆也因突乎其来的“意外”怔住,天哪!这个怎么办好?难不成王爷要进产房来监察王妃生产的整个过程?
“不——又臣!我要你——”影儿听见响动,她感觉到又臣就在门口,于是下意识更大声地喊叫,她想要他在身边,不然她不够勇气承受这一切的痛楚!
听到影儿的叫唤,他的情绪几近失控,暴戾地飞起一脚,踢开挡住他和影儿距离的侍婢:“滚开!你们懂什么?”
他的身影快若流星,众人还来不及眨眼,他已经奔入产房,并且来到软榻旁边,可是眼前的一切却几乎让他心痛欲裂——她面色苍白,清丽的脸上挂满了珍珠大的汗滴,小手使劲地揪住垫在身下的丝缎,环顾四周就可以发现,产房里到处都是那些盆装着被她的血映红的水……
所有的景象让他一个大男人都感到触目惊心,完全无法想象她一个弱质纤纤的女人是在怎么承受的!
又臣握住她颤抖的小手,忘情地去吻食她额际上的汗水,呼在她面颊上的气体是从未有过的柔和,盯住她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影儿,你必须勇敢,我知道你现在很痛,但是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办到的,嗯?”
影儿微敛起紧闭的双眸,汗水淋漓地分布在秀丽的容颜之上,乏力但肯定地点头:“又……臣,为了你……我、我会勇敢,呃——”
影儿身体骤然拱起,被又臣握住的柔荑嵌入他的手掌内,但他已经浑然不知疼痛,他唯一感到痛的就是胸口!
“又臣——”这个名字是她支撑下去的唯一信念,它像是一个神符,混沌的脑际只剩下这两个字眼,下体传来的每一记疼痛,都伴随着她对这个名字竭尽全力的嘶喊……
又臣眼睛猩红,健硕伟岸的身躯居然也微微颤动起来,这样持续的折腾,一向体质欠佳的她怎么受得了?
时光悄然而逝,漫长的一昼夜过去,可是影儿依旧在褶皱的锦床上疲惫地挣扎着。肚子里的那个顽皮的小捣蛋一刻不停的折磨自己的母亲,完全不知道因他的不肯合作,他的母亲正在遭受多大的灾难?
“王爷,怎么办?小王子不肯出来,奴才担心再这样下去,王子和王妃恐怕都有生命危险啊!”稳婆已经焦急得满头大汗,按现在王妃的失血状况来看,她业已呈现出明显的难产痕迹,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即刻确定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并且做好最坏的打算。
又臣的冽眸圆睁,眼瞳中掠过一道凶狠的阴光:“什么意思?”
楼稳婆的身子剧烈地左右打着摆子,“就、就是王妃气血不盛,产道又偏狭窄,您、您得马上决断,万一逼不得已,是要保孩子还是保、保王妃?”
“混账!当然是保王妃!”又臣几乎不假思索地吐出这三个字,口气冷硬,但异常斩钉截铁。
影儿的腮边应声躺下泪水,心灵的疼痛远比肉体上的痛楚强过百倍!难道她就不配拥有又臣的孩子吗?难道就连这点冀望老天爷也要一再地剥夺掉吗?难道她就是没有当母亲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