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含着怒意的眸中散发着一些明显的信息,影儿听从着他的话,静静地站在他身边整理里案卷来了。
说实话,其实影儿明白他这样对自己的原因——她提出的要求让他感到不愉快了。虽然他碍于之前对她的承诺,并不准备推翻自己的诺言,但占有欲极强的他肯定还是会有所介怀的。不过,他并不知道,其实最不愿在他面前提及王友勋的人正是她自己啊!只是若她不主动说,恐怕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快放人的。
又臣的口气极为冷峻,霸道地喝令:“动作麻利点!速度这么慢,到猴年马月才能做完我给你的工作?我看你今天晚上是不用睡了,就在这里侍候我!”
“是,王爷。”影儿没头没脑的应诺又让他莫名地心生怒意,她只要求他一句就可以免掉这些活,会帮他整理这些公文的女婢多得是,他并不是真的需要她的帮忙。
他只是要她吃苦,要她明白,作为他的女人心里想的绝对不可以是其他男人。不论什么原因,统统不许!
公文堆得满桌都是,影儿根本无从下手,所有的一切都好像乱了套!铺天盖日飞来的奏折、天花乱坠的朱色批语、再加上横云流水般的行草简直让影儿应接不暇,她努力地想将它们分类放好,可一阵忙乎下来仍是一团乱,或者说是乱上加乱!基本上可以证实她花费的力气完全都是在做无用功。
影儿心虚地去瞄又臣的脸,她此刻最担心的就是接收到又臣不屑嘲弄的目光,她现下这副愚笨的样子连自己看着都讨厌,更别说他瞧见会厌烦!
不过所幸的是,她的担虑并没有发生,又臣根本把她当作隐形人,只顾着自己专心致志地批改桌上的案牍,完全毫不理会在一旁“胡作非为”的她!见此情景,影儿暗自吁了一口气。这样就好,自己可以慢慢理,如果又臣注意到自己的话,只会让自己越加慌乱而已。
时间悄无声息地过去,夜已经很深,空气中到处浸透着后半夜的凉气,影儿的身子渐渐开始有些发抖,受过伤的腿也因为长期的站立而几近麻木,直至最后不住地打颤。她使劲全身的意志力去遏制自己的身上产生的不良反应,想用更加卖力的整理卷宗和磨墨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越来越感到体力的不支,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冷汗也从额际慢慢沁了出来,手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整个身子像无依靠的柳枝般风雨飘摇了起来……
伴随着“哐啷”一记砚台打翻的响声,一大片案卷立刻沾染上了浓稠的墨汁,心思全扑在案卷上的又臣不由地紧皱双眉,责备的话还来不及出说口,便看见她像柳叶一样地往地上瘫倒下去:“当心!”又臣脸色剧变,电光石火之间一把抓住了她,将她孱弱的身子往自己怀里一带,稳稳把她接纳到自己腿上。
“对不起!对不起!”影儿几乎是被眼前的惨状吓傻了,恍过神来的她瞬时泪水盈眶,忙不迭地连声道歉,她竟然犯了如此重大的罪过——桌面上的一大叠公文算是毁于一旦了,这可是朝廷的重要机密文件哪!
她不敢再正视他的眼睛,猜都知道他的脸色一定是臭到不行了,应该就差没把她烧化了吧!
“你存心报复是吧?不愿意做事你可以直说,用不着用这种方式引起我对你的注意!”又臣的脸色铁青,强压在心头的怒气终于还是瞬间爆发了!
影儿迷人的长睫下意识地高频扇动,这一切都叫她措手不及,除了说抱歉,她根本无力招架又臣的责难:“对不起、对不起!求你不要那么想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影儿委屈地直掉眼泪,粒粒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密集,但是她还是用着最后一点气力抵住唇瓣,她的腿仍在抽筋,隐忍的痛苦异常地折磨人,像是快要把她撕裂似的!
“你到底怎么了?”怒意稍退的又臣总算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她浑身都在不住地战栗,特别是她之前受伤的腿更是抽搐得完全离了谱!
“我没事、我很好,真的很好……”她语无伦次地抢着对白,完全不顾及自己受伤的腿,她急欲起身去收拾惨局,却被又臣霸道地一把制止。
又臣心头的那把无名火又卷土重来了,他声调阴冷地呵斥她:“还嫌自己惹的麻烦不够多是不是?”
他阴鸷的眼紧紧地攫住影儿颤抖的腿,他此刻的眸中泛着一丝异常的情愫,看得影儿有一阵失神,但当她回过神来后又开始用力挣扎,企图以此来逃离他强势地掌控:她现在的任务是做他的婢女,那么一个婢女怎么有资格堂而皇之坐在他腿上,而且还是以这么暧昧的姿势,这简直就是僭越了她现下的身份!
可是,影儿的反抗对又臣向来就没什么“攻击力”,他几乎没花多少力气就轻易制服了她不安分的小手:“你真的已经是够了!还要在我面前逞强到什么时候?”
影儿不再讲话,只是低着小脑袋承受着他火山爆发般的怒气:“有本事你再动试试看,我马上下令将那个姓王的傻蛋押到刑部大牢,让他在那里待上一辈子!”又臣蛮不讲理的威胁。
“可你明明就答应我了啊?”影儿不敢再违背他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抗议,她好担心他强烈的报复心又要萌生了。
又臣没有再多理会她话里的内容,低头将她的裙摆撩起,一心只顾着审视她颤抖得不受控制的大腿,然后轻轻地揉捏着她的伤处:“站不住了为什么不吭声?”当她那不停抽搐的纤腿映入他眼帘的同时,他之前的盛怒也在那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又臣的俊眉紧皱,心底一阵浓重的心疼感不合时宜地扬起。
他的话表面上好像是在责怪,但仔细听来更多的还是不舍,幸福的暖流传遍了影儿的全身,她晕红着脸,喃喃地低声应他:“我怕吵到你,所以没敢出声,而且、而且我以为我可以忍过去的……”
“笨蛋!”他低咒道。
不知道是不是影儿的错觉,但她确是这样觉得——又臣的内心并不是像他所表现出来得那般不友善。
“你的公文怎么办?都怪我不好,闯了这么大的祸。”她识趣地认错,以免他想起来后再向她兴师问罪。
又臣抬眼斜睇了她一眼,随后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腿上:“这些公文都有备份,等会查一下是那些污毁了,明天我再让他们再送一份来就可以了。”他说得很淡然,可影儿却还是不能轻易释怀,毕竟她弄毁的是国家的机密公文呐!
她的眼望向桌案上一大片的狼藉:“那这么多的公文你不是又要都重新批阅了吗?”她所创造的“杰作”可不是一般性得少,要重新批阅可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好笑地反嘲影儿,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影儿黯然神伤地垂下了螓首,不安颤动的双睫明显地透露着难过的讯号,她幽幽地自责道:“又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我甚至连整理公文和磨墨这种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