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清,我已经有几天没有看到他了,也对,他是一个有工作的人,而我,却是一个整日游手好闲,只会依靠祖父遗产度日的人。
我这样想着,却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到了他的身影,他站在院子里,来回移动,偶尔会看看这座房子的大门。我快速换了件衣服提着包跑下楼去,经过大堂时,仆人们都在打扫着屋子,于是我故意放慢了脚步,故作矜持的走了出去。
我在门里看到他背对着我,于是突发奇想想过去捂住他的眼睛,然后问他:“猜猜我是谁!”而我正打算这么做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本想给他的惊喜现在也没有了。但见他伸出手臂,做出邀请的手势,他说:“过来,我们今天再去公园散步。”我微微一笑,想,只要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同一个地方去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腻。
后来,站在院子里打扫卫生的伯叔告诉我:“当我看到那位先生来带你出去时,你欣喜地笑了,然后你搂着他的肩走出大门。我觉得你们那个样子,就好像是几辈子的朋友。”我听完后极其感动,告诉伯叔说:“你也有看的不正确的时候,其实我们只是一世的情人。”
一世的情人,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你一世的情人,一世的妻子。
然后伯叔回答:“那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缘分。”
我们缠绵着走到了公园里,然后绕着人工的小湖行走,我看到有几只天鹅在水里游动,于是我们坐在柔软的草地上。
他一只胳膊撑着地,两只手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可曾看到夕阳西下的美景?那是我浓重的爱扩散的结果。它靠近炽热的火焰,在那里跳着最热情的舞蹈……”然后他一只手轻轻抚过我的面颊,合上了我的眼睛,继续说道:“我的爱跳进你的眼眸,它在那里闪烁着光辉,脚底踩着最欢快的拍子。你一闭眼,瞧,余晖还在,舞蹈还在,我的爱也还在。在你的思想里,在你的记忆里。”
而我却睁开眼睛,故意破坏气氛地说:“可惜现在不是夕阳西下,我看不到你的爱闪烁的光辉,更听不到那欢快的拍子。”
“你感觉不到吗?也对,现在离夕阳西下还有几个时辰,那我再换一首。”他闭眼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的眼里藏着一面镜子……”
“不!不!不!”我摇了摇头说:“这句话是你上次写给我的诗里的,我想要新的。”
“新的?可我这几天只写了这一首。”
“那就临时发挥写一首吧,让我看看你的真本领。”
于是,我见他站了起来,时而看看天,时而看看还坐在地上等待他结果的我,又时而在湖水边踱步,时而蹲下来抚摸小草。
不久,我见到他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一笑,走到我跟前,坐下来对我说:“当我在湖边散步,便遇见了你,最忧郁的姑娘,你的眼角常常写尽沧桑。我见你离我远去,你的背影,像一颗小草,柔软而又坚韧。但想到你的眼神,便觉得,那应该是一个哭泣的灵魂。啊,最忧郁的姑娘,我想做你的眼睛,只带你眺望世界的美好。”
“谢谢你。”我为他诗里的最后一句话而感谢他。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
我也躺了下来,对他说:“我喜欢你的最后一句。”没想到他却说:“这也是我最喜欢的。”之后我们一起笑了。
我的忧郁,他说对了。
不是每个人生来都性情相同,只是不是道为什么,我生来就是一颗忧郁的种子。就好像上辈子我积攒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情,留到了这辈子,只是事情忘了,然而那些感觉没有变。
我把我的感觉告诉了阿清,他刨了刨我的头说:“那这辈子是不是应该想法让自己过得快乐一些,免的留到下辈子。”
他说的这些我倒从未想过,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让这辈子的人去还上辈子欠下的债就有些不公平;但若没有前世今生,一生所留的遗憾就没有机会去弥补了,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同,有的人是生来享福的,有的人是生来受苦的,这样算来也有些不公。
我又把这些想法告诉了阿清,我看他沉思了一会儿,有用不理解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最后微微一笑,说:“不管生命是从什么开始的,不管命运是否已经被注定,我们所该做的,都是让它变得更好,尽我们的力让每一件坏事最后都变成好事。”
时常困扰我的,就是这种这样想有些道理,那样也有些道理,这样做可能是对的,也可能是错的。我总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说我优柔寡断也不是没有道理。又或者,我总是被别人的语言行为左右情绪,到时我时常搞不清自己的立场,或者我有自己的立场,但却不坚定。
现在我明白了:不管用怎样的方式,只要能让坏事变成好事,让邪恶的人发现良知,让绝望的人找到希望,即使是谎言,即使饱受猜忌与争议,既是违背常理不合逻辑又怎样,起码可以高傲的说:“我解决了灾难。”想通了这些,我便豁然开朗。
“啊,什么样的一天啊!”我看了看他,道:“我们这样相遇,也许上一世我是溪水里静立很久的石头,而你是淌过我的流水。”
“难怪你总是这么冰凉。”
“那这一世我想做温泉旁的石头,但愿你是泉水,温暖那个冰凉的我。”
后来我们走出公园,阿清问我:“怎样,今天过得开心吗?”
“嗯,特别开心!”我满怀笑意,又骄傲地说。
“那么再见……”他说的很小声,让我感觉他有些不舍。
“再见……”于是我也不舍地回答。
“你不走吗?”我看着他,说分别已经过了很久,但他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想像往常一样,看着你离开。”听他这样说,我很高兴,但倘若看着别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是美妙的,是不是也该有我来感受一下?
“这次我们换一下,由我来看着你离开。”
“好,如果我知道我的身后有一双眼睛深情地望着我离去,我一定会走得慢些。”他走了,有时会把头微微侧过来,但侧到一半又转了回去。他不慌不忙地走着,像要停留,但又没有。
如果眺望一个人的背影就能让我这样留恋,那么我想知道,如果你转头,你期待那个目送你离去的人是不是我,我想是的。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想着:我怨恨老天创造了这样的一个我,但我同样感谢他,因为他创造了这样的一个你,并且让我们相遇。
我欢欢喜喜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却从未想过会碰到一个人,一个未来让我又爱又痛恨的人。
我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活蹦乱跳了,把手提包扔的很高又接住,嘴里念叨着:“爱情,也有很好的时候。”
却不想这次手提包扔得斜了一点,又扔得远了一点,正砸到向我走来的一男一女面前。女的惊叫了一番,男的则护着女的。
我一看势头不对,立马跑过去捡起包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女子很礼仪的回答:“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说完,他们绕过我走了,而我却瞥见一样东西,一个让我内心无法平静的东西。
“等等,你认不认识一个人,他叫翁多学?”我这样问他,是因为曾经听祖父提起过,我的弟弟手上有一大块青斑,而这个人,他的手上也有。
“不认识,但恰巧,我叫秦多学。”秦多学,他姓秦,那正是我母亲的姓啊。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母亲,叫秦阅玲?”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问到:“是你谁?你怎么知道?”
我内心别提有多么欢心了,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从未见过的两个亲人竟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我激动地告诉他:“我是翁昔华啊!我是……”
没想到还没有说完,便听他道:“我的姐姐?!”他们两个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看了看我,多学问到:“你真是我的姐姐?”
不管一切是否是真,我都笃定眼前的这个人,他就是我的弟弟,就像之前祖父如此笃定我一般。
我点了点头,然后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显然,我的弟弟还有些不相信眼前的发生的事。
“怎么会这么巧,你是我的姐姐。”我没有说话。
“你住在哪里?”于是我告诉了他我的住址,又听他说:“也许你是对的。走吧,我带你去我家,母亲应该很想见你。”
我越来越无法压制住我内心的激动,转而看到多学的手紧紧握着的女孩子,便问:“这位是……?”
这个女孩看起来很温柔,一脸的淑女样。
“她叫峥嵘,是我的恋人。”
许多年后我都会想起第一次和峥嵘见面时的场景,因为她,改变了我的一生,也因为我,而改变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