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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突然巨变

夜风中。半空中。

婉儿半个身体都倚在赵锦瑟怀内。三人一起悬在半空。英俊无匹的赵锦瑟如同天神般降临,看得雪风惊讶莫名。此人风神俊朗,眉梢眼角均带着一股常人难及的出尘之态,眉目胜画,偏偏似蕴藏了无穷无尽隐忍热烈的情感,以致叫每个触碰他眼神的人都禁不住心动神摇,觉得此人如黑色水晶石一般,浑身散发着一种洒脱不羁独特致命的吸引力,同时也觉得自惭形秽,不敢再与之对视。

此时婉儿才觉筋疲力尽,抬头看,赵锦瑟一双漆黑如星的眼眸目光灼灼,正关切的看着自己,目光是那样的温柔,是那样的充满柔情、怜惜,还有怎样也掩藏不住的焦急和担心象一道火焰瞬间击中了自己的心,好像温柔的把它抚摸,又好像要把它烧成灰烬。婉儿想笑,苍白的嘴角还未牵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此刻方才感觉到身上的伤口痛彻心扉,一下晕了过去。

“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即使那样也解不了我的心头之恨。可为什么现在……”锦瑟看着宛若梨花的婉儿安静苍白的面容,内心思潮翻涌。眼前的这个女子曾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可是现在为了这件事,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去追查。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呢?

锦瑟站在窗台,看着窗外葱茏的绿色和阳光下的亭台,春天午后的阳光明媚温暖,草木的清香在空气中游丝一样的飘荡,似乎有轻快的绿色精灵在风中轻轻吟唱。但生命,却是这样的无常!

或许是感应到锦瑟不安静的内心,婉儿醒了过来。雪风悄悄捧上一杯热茶。

“为什么你也会到邵府呢?”婉儿轻声问道。

“我决定自己去追查这件事”。

“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我和大人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雪风看着锦瑟,满是感激。

“也许以前我不该那么恨你,现在我已经知道一些线索,这本是属于我家的事情,我想自己去查清楚,我不想你再卷入其中,锦瑟看着婉儿,低声说道:“你再这样查下去,会很危险。”

“我不管,你难道忘了么?这件事情是我曾答应你的。以前这件事我也是参与者之一,我知道是我错。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婉儿看着锦瑟,似乎一直要看到他的心里去,让他知道,她的决定和决心,不是谁可以改变的。

“我已经让旋舞把邵兵关起来了,现在只等他的父亲邵源来救他。”

“难道你也知道邵源并没有死?”锦瑟一脸的惊诧,“我是看到父亲临死前交给太子的信,才猜想邵源并没有死,直到前天亲自把他父亲的坟墓掘开,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知道邵源一定还没有死。”

婉儿的脸色仍是苍白,缓缓说道:

“以前是皇上亲自处理你父亲叛变一案。我因为参与其中,才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你的父亲本是镇远镖骑大将军,武功高强,难得的是他文武兼修,本人也气宇轩昂,磊落不凡,同时精通诗词书画,所以和一般的武将相比又多了几分难得的儒雅飘逸,所以非常得皇上喜欢,让他教授太子武功,同时担任太傅一职。但是一般人不知道的是,从前皇上还在感业寺出家时,你父亲和邵源偶然在那里遇见皇上,那时你父亲和邵源本是很好的至交,但是不知道为何,在感业寺那段时间之后,你父亲便和邵源形同陌路,以至于反目成仇,甚至于兵戈相向。其中的缘由,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皇上继位之初,曾遭到很多人反对,皇上对这些人一律毫不留情的加以重罚处死,或者流放。认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杀一儆百,重振龙威。但是她没想到她一向器重的你父亲也站在反对一列,当时她知道这件事情以后非常生气,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结果。可单凭一首叛诗怎么就可以定人死罪呢?并且是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臣子。皇上这样做,似乎还有别的缘由。”说到这,婉儿低头不语。

“大人,你怎么就认为是和邵源有关呢?”雪风不解的问。

“是直觉。婉儿顿了顿,以前在上朝议政时,邵源后来对你的父亲似乎一直怀恨在心,虽然他表面上非常和气亲近,但是明眼人不难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你父亲对朝廷的忠心人天可鉴,除了他的惟一的仇人还有谁欲置他于死地呢?这个惟一的仇人又怎可能那样轻易的先暴病死去呢?”

直到今天,锦瑟才发现他原来不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如果他不是一直陪在母亲身边,不是一直和父亲分离两地而居,对他最亲近的父亲,他又怎会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呢?

如果天下都知道父亲是无辜的,皇上又怎么可能对此毫无感觉?但是她为何仍然执意要作出诛戮九族的决定?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还要留下这样一个自己存活在这世上呢???

这么多的为什么,在锦瑟头脑中爆炸一样的炸开去,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一直都被全家人血溅刑场的悲惨情景折磨着,连睡觉也经常会被噩梦惊醒。

地下室里。石壁上的一盏油灯发出昏暗的光。

可怜的邵兵被人反剪了双手绑在一个大木桩上。几天前他醒来时,发现就已经被人莫名其妙的关在这里,现在已经被折磨的筋疲力尽,但房门打开,一看到那个紫色衣服的女孩得意洋洋的走进来,他就忍不住要破口大骂。

“妖女,你这个妖女,你到底想怎样??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哎呀呀,只见那紫色衣服的女子轻轻摇动细腰款款走近邵兵,伸出如葱般细长玉白的食指在邵兵脸上轻轻划了一下,邵大人何必这么着急着出去呢,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么?你看这有美酒佳肴,还有佳人陪伴……”

“我呸!妖女,你说,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竟然骗我说是婉儿要找我,想不到我英雄一世,竟然被你们这些小人暗算!”邵兵大骂,愤怒的火焰在眼中燃烧着,那目光恨不得把眼前的旋舞捻成碎片。

“大人真是英明,我若不是说是婉儿姐姐要找你,又不用些手段,如何请得动大人您呢?”旋舞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邵兵,一边甜滋滋的吃着葡萄,两只乌溜溜的黑眼睛促狭的看着邵兵,直到看得他暴跳如雷。

“小婵,你看邵大人生气的样子真是好玩,旋舞摸了一下邵兵气得翘了起来的胡子,一边和旁边唤作小婵的婢女笑成一团。“邵大人不要过于着急,不然气急攻心,有了什么差错,我可但当不了。这一切都是别人的意思,您看这里的环境多好阿,优雅又安静,适合休养。想是大人平日带兵打仗也累了,这样休息几天也不错呀!再说过几天自然会有人送大人出去,大人又何必这么心急呢?旋舞笑嘻嘻再看了气的七窍生烟的邵兵一眼,“邵大人还请您早点歇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呀!”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婉儿当初那么爱我,怎么会把我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的心没变,我还爱着她,难道她因为有了新欢就忘记了我们的同甘共苦。

不会的,老天我们邵家怎么了,你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我知道爹从来不喜欢娘,生下我之后,爹就没踏进娘的房门半步,在我面前你们是恩爱的夫妻,我却看到娘自己默默地暗自催泪到悄然逝去,你在想你心中的媚娘吗?她是九五之尊了,他永远不是属于你。

为什么你要爱着武则天,为什么你不爱娘,为什么你要演戏给我看,为什么我要面对没有你的人生,为什么我是你的儿子。

邵兵的崩溃哭泣让一缕幽魂时隐时现,那就是假的婉儿,因为坚强的意志,在离开上官婉儿肉身的时候,还不肯离去。

婉儿摸着最爱男人哭泣的脸,也哭出血泪来。她多想在疼疼他,告诉他不是婉儿不爱他,是因为那个婉儿已经不是她,可是她的话他听不到,她的爱他感觉不到,她的心疼也会在无形中给他致命一击。

“放我出去,上官婉儿你放我出去,要杀要剐随你便,你不是要为你小白脸赵锦瑟出气吗?你来啊!”邵兵拼命的摇晃着铁链想要挣开。

铁链的牢固让邵兵使出浑身的力量,怎奈铁链越勒越紧,已经进入身体中,勒出一道道血刃,是那么的狰狞,触目惊心。

“不要,邵兵你冷静点,夕碗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邵兵我求你。”婉儿苦苦的哀求着,可是他却听不到。

大厅之中,异常的安宁,只有屋外知了的叫声,茶碗还冒着冉冉的百合香,旋舞却不老实的走来走去。

“这都多少天了啊,邵源那个老狐狸连他儿子都可以不管!”旋舞愤怒的拍了下桌子。

“喂你干嘛啊?你想吓死谁啊?我们很冷静,倒是你就不能冷静下嘛?”冷香挑衅的看着步伐轻盈的旋舞。

“喂,这不是你的麓雪山庄,再说了你家少主在这里呢?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啊!”旋舞看了一眼雪风巧笑嫣然的对着冷香笑。

“我夫君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看不惯我就要说,谁让我这个人喜欢抱打不平呢?”冷香也轻轻的笑着。

“我看你是皮子松了,想打架吗?”旋舞就要挥舞着拳头冲向冷香,胳膊却被拽住。

“旋舞你不是冷香的对手,你会吃亏的。”雪风拉住旋舞用余光看到冷香很僵的笑意轻轻的说。

“看在雪风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旋舞脸红的点了点头对冷香说。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冷香心头一震,突如其来的酸楚让她浑身不自在,可是却说不上来,刚才只是想跟旋舞开开玩笑,不知道为什么雪风的突然插入,让这场闹剧变了味道。

赵锦瑟在思考同时也看着一言不发的夕碗,她在想什么?在这个案子的脉络,还是在牢中的邵兵。

夕碗没有想什么,她感觉到了婉儿的悲伤,她就这么默然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夕碗,我求求你,我知道你这么做有你的原因,我和邵兵这是报应,我求求你,让我去抱抱他,让我去温暖他。他好可怜,只有我们知道我们换了身份,可是他不知道,我错了,所以的苦难你让我去承受。”婉儿本来单薄的魂魄,在强烈的悲伤情况下,渐渐淡薄。

“你在留恋什么?婉儿,你的魂魄比我见你的时候淡薄了很多。”夕婉扶起伤心欲绝的她。

“每天我都在大牢中,保护邵兵的魂魄不被其他的鬼魂吸走。可是这都是值得的,夕婉让我……在感受下他的温度好吗?”婉儿的血泪滴在夕婉手上,然后瞬间消失,可是那短暂的灼热是那么真实。

“好的,来吧。”夕婉用力的点了点头,婉儿的魂魄和上官婉儿的身体相互叠加。

夕婉突然站了起来,旋舞和雪风呆呆的看着不一样的婉儿,这个婉儿的目光是那么凶狠,身上的气息也是很陌生,根本就不是两个人。

赵锦瑟紧紧的盯着这个上官婉儿,他也感觉到气息变了,对于以前的上官婉儿,他太过于熟悉,难道她回来了。

“你是谁?”赵锦瑟快步闪到目光呆滞的上官婉儿面前抓着她的双肩问。

“滚开”夕碗用力的打掉赵锦瑟钳制她的双手,咬牙切齿的。

赵锦瑟看着夕婉的眼眸,曾经写满爱恋的眼眸中,里面又出现了让他害怕的漩涡,那种情景,让他想起第一次相遇,上官婉儿回来了!

“上官婉儿!是你吗?你把我的夕婉弄那里去了?”赵锦瑟跟发了疯似的吼着,他担心这个婉儿再一次颠覆了那个心爱之人的形象,他害怕那个心爱之人在也回不来了。

“锦瑟,她只是沉睡,我不想再伤害你了。”夕婉看着赵锦瑟低垂了眼帘。

“不,你走,你走,我不相信你。”赵锦瑟拿出剑来对着夕婉。

司徒远征和冷香,旋舞他们三个都是一言不发,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这种鬼魂附体的江湖邪术,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冷香和司徒远征相对看一眼,都看着这个陌生的婉儿。

“锦瑟,你信我,我想看看邵兵,我想看看邵兵,我求你了。”夕婉突然跪下给锦瑟磕头。

“赵大哥,让她去吧,姐姐真的就是在沉睡,她心愿没有了,姐姐就会醒。”冷香轻轻的说,她身体里有一个力量,能沟通天上地下的灵体,不过这个事情,她从来没有跟司徒远征说过。

她出生的时候,一个道士就过来说,这个女孩子自从出生开始就是仙人,只可惜寿命不长,注定在最好的年华死去,她能感受到夕婉身上的悲伤,和来自地狱的阴冷,她想收服她,但是她不想这么做,毕竟,爱一个人没有错的。

“冷香,你在干什么啊那是我姐姐阿,我阿妈说过,被灵魂附体就会被索命,赵大哥,杀了她救出姐姐。”旋舞气愤地指控着冷香。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去吧,婉儿,如果你不遵守承诺,我就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你永世不得轮回。”冷香无视旋舞的威胁,看着夕婉。

夕婉从地上站起来,抱了一下锦瑟,提起裙摆缓缓地向地牢走去。

她从来不知道这条路有这么漫长,她从来不知道她和邵兵的距离,居然是天涯海角的距离,她走得很辛苦,走的很累,她轻轻地打开牢门,那个心上之人,就在这里。

还没有见到,泪水就先滑落,她拼命的奔跑,她终于跑到了他面前,他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什么都没有变,是她变了。

“你还来干嘛,你没有通过皇上就私自抓捕我,你就不怕皇上杀你,婉儿,为了一个赵锦瑟,值得吗?”邵兵缓缓睁开眼睛,眼睛里充满了戏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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