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怀府这些天来,离锦没见过怀太傅和哥哥几面,一个压根独来独往,而另一个忙于政务。倒是老夫人对离锦喜欢得紧,没事就过来和离锦来唠唠家常,再时不时揭露揭露怀冉小时候的恶行,也就掏个鸟蛋、掀个裙子而已,明明是寻常之事但离锦真的看不出来怀冉原来是这种人。但老夫人有所提有所不提,就像从没提过怀冉双亲……
不过老夫人的一切行动的最终目的就是让离锦弹琴,她极喜欢离锦弹琴,最喜欢离锦弹《无虞》这首曲子,这方面,离锦也很感谢她的聆听。
在听曲子时,老夫人的一颦一笑,一凝眸,一回神,一喜悦,一哀切,一阴郁,一旷达,都紧随离锦的曲子。离锦想这就是所谓“高山流水,和者必寡。”
到第四天哥哥依旧早出晚归,离锦也习以为常地受邀与怀氏夫妇一同晚膳,这是离锦一天当中唯一一次能与怀太傅接触的机会。这几天对怀府也算熟络了,出入也方便许多,也不必落花她们的陪同。
离锦刚入饭厅,就心生疑惑与不安,心中嘀咕,“怎么多了副碗筷!”
若不是怀老大人一方气压低沉,老夫人对离锦也不只招招手那么简单。“来来来,锦儿你坐这。”
老夫人不喜唤离锦为珆昌,说是显得不亲近,为此怀老爷都没给老夫人什么好脸色,说她不遵守礼节。
离锦仔细一看饭菜,均是些清淡小菜。本身两位老人已经非常崇尚健康饮食了,今天更递进了一步——十分精致的斋菜!
看得离锦愣神,老夫人连忙道歉,“锦儿,今个对不住你。明日给你补上,这不是……”
站在离锦身后不远处的管家亲切地唤着一个人,“小少爷!”
“冉儿!”老夫人按耐不住竖直了身子,喊道,“快过来!”
那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男子踱步而来,座于我左侧。
几人本来无话,寒暄几句就开始吃饭了。
怀冉连每一个吃饭的动作都做到恰到好处,若之前两人不识,离锦定会觉得他是个温文尔雅,满腹诗书礼教的儒士,准确来说他是一个俗家弟子,带发修行的和尚!
问谁能把“食不言,寝不语。”的传统美德发挥到淋漓尽致,舍怀家男子其谁?这让离锦这个局外人夹在中间分外尴尬。之前只是一座冰山,今日两面夹击离锦怎么受得了?之前可以喝酒助兴,现在只能以汤漱口……
时间还是分秒流逝,如同流年渐缓。但总算缓着缓着也就过去了!
仆人们把残羹收走,倒上茶水。就留管家一人从旁伺候,其他人都识趣下退下。
老夫人很热情地'马后炮',“冉儿,这是离锦之前见过的。”
怀冉瞄了离锦一眼,若有若无地说,“见过珆昌公主。”
“怀大人安好。”
离锦与怀冉寡淡的对话惹来老夫人的不满,“你们两人干嘛那么生分?不都之前就见过数次了吗?”
怀冉也很客气地作出回应,“是,祖母却有过几面之缘。”
太傅明显不喜欢这推三阻四的问答,“好了,好了,男女本该如此。”
“老头子,你明白什么?”
“知你不知!”
怀和事佬“粉墨登场”,“祖父近来可好?”
不过出乎离锦意料的是,这怀老大人似乎也不太待见怀冉,完全没有理会怀冉的话,“老刘,去添两柄烛台来。”
“刘叔,不必了。”
看看管家的脸就知道这些事都是司空见惯的。这祖孙两关系有些微妙,有些微妙的别扭。
但是你一言我一语,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冷冷清清淡淡谈了好久。老夫人插不上话,而离锦压根也不想插话,由此他俩忘我的境界登峰造极,中间有一次微雨来访,见这阵势也打了退堂鼓。而离锦隐隐明白,这爷孙俩虽然显得没那么熟络,但惺惺相惜……
诚然,认真的两人让离锦莫名感到钦佩。
老夫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冉儿,时候不早,今日你可留下?”
“也好。”
奇怪总觉得被人瞟了一眼……
“锦儿就住在宥苑,离你不远且顺路。冉儿,你送送锦儿可好?”
“也好。”
怎么没人问问离锦愿不愿意他送!男权吗?
再说怀冉的冷清总让离锦不安。不过离锦也安慰着自己,“一定是多虑,多虑……”
“祖父母,子安先退下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珆昌,告退。”
是夜,一男子在前,一女子在后,两侧无人,月黑风高,寒鸦栖惊,这时辰正好……
“啊!”离锦觉着一阵疼痛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