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好意思,你的猜测……错误。”罪视脚底像是加装了弹射器般,一跃数米,几乎都可以跳出这火焰的包围了,可是他没有。
“跳得这么高……在空中可是没有能借力的点啊。”红袖看着接近跳到最高临界点的罪视道。然后火墙似乎被赋予了生命,从中探出一条周身是火的火龙来。这龙张大了龙嘴,嘴里的火舌依稀可见,由火焰组成的獠牙凶狠地咬向半空中的罪视。
“下午是水龙,现在又是火龙。”罪视在空中看着直奔自己来张大了嘴似要吞噬自己的火龙喃喃道,“要说你和那家伙没有任何关联,我是绝对不会信的。”
其实炎帝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老大找着自己,说是要给他一个什么任务,就带着他见了一个素未谋面过的神秘人,神秘人见到他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有简单的几句:“到时候见了我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然后你只需要打走与我作对的人,这就是你任务的全部。”听上去还颇为郑重其事,“记住,少说,少干与本次任务无关的事。可以的话尽量别在太多人面前暴露你的能力,这是为你着想。”然后神秘人告诉他在某个时间点前往指定位置,到时候就跟着他的身影开始任务。
火龙凶牙毕露,看上去血盆的大口一下子就把罪视吞噬其中。紧接着这条长长的火龙恍若痉挛蜷曲成一团,若不是它周身是火,不然那画面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火球便成型了。
炎帝自然知道战斗是不可能这么迅速就结束的,他秀眉紧蹙,只是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的对手总喜欢正面硬刚,非得亲临招式之后才破招。就这么喜欢装酷嘛,他想。
下一刻,火龙发出无声的咆哮,蜷曲成圆的躯干在空中盘旋狰狞地舞动。罪视徒手穿透火龙的腹鳞,似乎常人甚至能力者也不能承受的高温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就像恶魔撒旦在炽炙的熔岩里泡澡。
炎帝看着罪视破开龙腹撕裂龙鳞,在空中指挥着交响曲,挥舞撕裂的双臂似节奏棒,引领火龙奏响一轮又一轮新的高潮,那是去往死亡的节拍。
“不知者无罪,无知者无畏。”他微笑着,“这种胜券在握的感觉像是故友久别重逢,简直棒极了。”很快,火龙就被撕碎为片片火花,像随风而逝的炽色花瓣,在落下地面前就消散不见。可他仍旧是副不以为然轻松自在模样。
眸子的血红越渐越深,整个视野都蒙上了一层粉红色的纱“一个大老爷们儿看整个世界都是粉色的少女般的眼神,真叫人头疼。”这是他使用这能力的后果。在罪视眼中,那星星飘洒的粉色焰火在空中消散,“寒中带暖,炙中带凉,你俩要是联合进攻,说不定我会输。”按理说火这东西是没有实体的,它只是能量释放的一种现象。可罪视不但徒手将那火撕裂,如撕烂教科书般痛快,还以火焰为攀附点使自己暂留半空。直到现在,身形才迅速下落,带动那些还飘飘然的炽色花瓣,在焰的舞场里翩翩而下。
“都说了我不认识他。”在罪视下落产生的气流的外围,残余的星火卷卷而旋,一个范围不大甚而可以说得上很小的火龙卷就这样形成产生,“只是受他人之托帮他个忙。别问我那人是谁,这个问题毫无意义。”炎帝右臂斗气升腾,以崩然之势轰向上方。
斗高八丈携炙气,臻至极峰崩然出。
炽焰疾旋自天下,轰天震地浩能遇。
热浪以两人相接点位圆心向四周扩散,以楼下一层为起点建筑外墙的玻璃往下炸碎,乒乒砰砰乱响一气。在热浪撞击火墙的瞬间,墙面如平滑似镜的湖面漾起微波,随后堪天的巨瀑将镜面彻底打碎。火焰成闭合的球状把天台完全包合。
嘭——
罪视狠狠撞上封闭的墙面,让他措手不及的热浪给了自己沉重一击。他大口喘着粗气,恐怕空气中的水分子在火墙闭合的瞬间便蒸发得一干二净,此时吸入肺里的尽是狂躁的气息。它们在胸中肆虐,不断堆积,堵塞下一次呼吸。
“咳咳——”罪视眼前逐渐模糊,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火海,只是这片火海并不像发生火灾时那样浓烟滚滚。现在他恨不得随霍麟恣意地将水啊寒气什么的往自己身上撒,而且越多越好,干脆把天台的地面打穿就地弄个游泳池得了。想着想着,视线就转移到霍麟那儿——这家伙居然还原封不动地躺在地上,看上去还毫发无损。
“亏我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在惦记你,可你倒好,自己畏手畏脚地自我防卫。”他念叨着扯下在战斗中焚烧殆尽的西服,平时外表看似瘦弱的体魄竟线条分明,夹壮身材,尽管比不上那些健美教练,“没想到开了大也打不过这家伙,真是棘手。”作为打小就在江湖混迹的人,压箱底的手段不可能只有一个。
炎帝双手自然下垂,站在原地看着罪视的举动。火焰就是他的兄弟,他最忠实的朋友,是不会伤害到自己的,“怎么啦?不行了?”他微笑着。
罪视没有理他,不是不想理,而是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嗓子干渴得就快直冒烟,口也干舌也燥,唾液几乎停止分泌,他感觉就连血液也开始蒸发——血要是蒸发掉了,血的水蒸气会不会涨破血管呢?那我该不会像充满气的气球爆体而亡吧?他想,在脑海里想象着、那个极具喜感又血腥的景况——
首先双眼充血,脸颊肿胀得像个沾了红颜料的红苹果,红腊肠般的嘴唇看上去如小丑一样滑稽。接着便是甲状腺患者似的脖子,之下是圆滚滚的浑如一个巨大篮球的躯干,之前那线条分明的肌肉已不复存在。至于四肢……他试图在脑子里把鳄鱼的四足放大十倍百倍,画面感实在太强了!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继续往下想的思绪——
最后超过身体最大的承受临界点,“轰”……不对,这样貌似动静过大了些,应该是“嘭”——沉闷的一声,红的黑的黄的什么的纷飞四溅,如瓢泼的大雨一下子挥洒而出,只留一个森白的骨架还保持着站姿立在这儿,然后失去支撑力“哐当”一下栽倒在地,虽皮肉无存但尸骨还在。
炎帝见他不答,却只是微笑:“别试图打破脚下的地面,这里是个完全封闭的的空间。”他又以为罪视是在思索如何逃跑了。
罪视晃了晃脑袋,像是否认也像在保持大脑的清醒。要知道,在酷热的环境下保持冷静是多么艰难的行为,何况对面还站着一个不时对你冷嘲热讽几句的敌人。奇怪,怎么天旋地转的?他想,感觉脑袋有点晕。
炎帝愣神地看着这家伙——摇头晃脑脚底打转,活脱一个喝醉酒强撑上街嘴里念叨“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走路打窜就差连滚带爬的人。他脚踏猫步淡雅端庄,娇臀倾摆摇曳生姿,双肩起伏大佬走态……该不会是,脑子烧傻了吧?炎帝想,这难以言表的景象他还是第一次见,有点稀奇。
其实罪视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情况。在刚才他晃脑袋的时候就感觉脑子里像进了浆糊似的,随自己的摆晃浆糊跟着蠕动,一点一点轻轻慢慢,那感觉难受至极。他宁可冲自己头顶来一枪也不愿任浆糊在自己脑子里晃荡。一个可怕的想法伴随蠕动的浆糊而生:我该不会真的傻了吧?随即他便否定了这个无厘头的猜测,傻子怎么会问自己是真傻还是假傻呢,那就证明自己没傻嘛!
就在场面一度失控之际,一道光影劈开球状火墙直驱而入。来者二话没说手握不明刀剑对着还在愣神的两人就是一斩,两道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别斩向一旁看戏的炎帝和另一旁醉酒的罪视。
其剑快、狠、准、灵,眼看二人是难躲这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