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袄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宛如即将火化的尸体。只是这具尸体身上的伤痕惨不忍睹。
“他到这里时已经濒临死亡,什么也没说就倒下了。”小心在一旁小心翼翼,没有打扰医护人员的工作。
“没关系,”拉伯从一旁闪身进门,“我已经用交叉之尾把他重要的筋脉封住,还死不了。”
“附近有什么动静吗?”老大见拉伯进门,问道。
“没有。”拉伯看了看掌背的圆形装置,摇摇头。
“什么人竟能将他伤得如此严重,难道是帝都?”炎帝紧皱着眉,不解道。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来自帝都的可能性更大。但也不排除其余一些革命组织……还有可能是某些特立独行的人。”老大沉思道,“总之,不要放松对基地周边的警戒,也不要擅自行动,毫无目的地搜集情报。一切还得等他醒来后,再做打算。”这句话是说给炎帝听的。
这家伙一旦情绪胜过理性,就会发了疯似的乱来一气。也难怪他一身火气,不烧则已,一烧万物都像是要被融化,蒸发,化作看不见的气体灰飞烟灭。
“知道了。”
“切。”
“对了,楠雄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小心摇摇头,“霍麟口中的‘十六夜’在帝都数据库中根本不存在此人的信息。”
“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两种可能。”老大接过话茬,“要么这个‘十六夜’是霍麟随口一说的名字,要么这个人就是帝都故意没有登记在册,其目的不明。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得小心了。且不论帝都这样做是出于各种原因,目的又是什么。现在最近要的目标还是情报。
叮嘱楠雄,除这个‘十六夜’外,还有没有其余帝都没有登记在册的能力者。加大对帝都下一步行动的预测……”眉宇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事态的严重写在脸上,一股不详之意由心底生。
“我有种预感,这个预感虽然还不是非常强烈……战争,或许就快来了。”
……
帝都,boss房间内。
“没想到你对此居然毫无异议……令人意外。”在陛下召见后,席拉忙完一系列政客们看也不会看的手续,第一时间便找到了boss。
“这可不像你,哼,又有什么狡诈的计划吗?”
“那您还真是高看我了。”boss依然是一身黑袍,整个面部都笼罩在阴影之下,不见其容,“没有什么计划。”
“哈哈,怎么可能,”席拉放声长笑,忽然面部一凝,像是冻僵的尸骨,“你我明知无限电芯的重要性,失去它等同于失去帝都将近一半的防御力,还连带着一系列不可估量的损失。革命军的力量也是越来越强大,最近他们也是动乱不安,甚至在大庭广众下直接与帝国撕破脸皮,宣告战书。”他压低自己的分贝,一脸严肃。
“明明大战将至,你居然会在这种关键时刻任那些无所作为的蠢官剥夺你将军的职位,这无异于在战斗之前就大幅度削弱了帝国的实力。而你在这方面不管是能力还是天赋,都有功可视,要说起来连我这个‘左将军’都比不上你分毫。
你却说你没有制定计划,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已经投靠革命军……或是为将来帝国的失败准备好自己的退路?”
席拉横翘着二郎腿,坐卧在boss的正前方,恢复了平静,就这么目视着他。
“可据我们俩这么久共事看来,你并不是这样的……懦夫。难道你真的没有其他打算?”
黑袍下的boss一动不动,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无法通过微表情判断此刻他心中所想。那看起来巍峨的黑袍一无所动,无法对其行为举止进一步的揣摩。
良久,boss终于长叹一声。
“实话实说。我还真没有什么后续计划。”
“那为什么——”
“既然你也预料到,这场战争是帝国统治以来前所未有的可以堪称灭国的一战。那我就实话实说我的想法吧……”黑袍轻轻下榻,boss似乎放松般靠在背倚,“帝国的毁灭在我看来是必然的。”
“你……”席拉面沉如水,并不惊异于boss的此番言论。
“没错,我想的和你一样。”阴影笼罩下的脸转向席拉。在席拉眼中这就像一个无底洞,黝黑不见底,其深邃得让人胆寒。
“既然那群家伙愿意这么搞,陛下也任其所为,那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曾经也不是没有过规模宏大的起义,甚至昔非今比,不过都被我俩用绝对的武力强行镇压了下去。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次的革命军会重蹈前几次的覆辙。丢失无限电芯也不过是一个惩治我让我暂时停职的契机罢。
可你我都知道这次的革命军与以往不同。这次他们像是能预见未来一样,我们的每一步行动他们都了如指掌比以往更有纪律,组织性更强。况且降临者的到来,使本就错综复杂的潭水更为深不可透,如水面绿藻般难以除去。而且,他们的出现,还是个迷。
还是说说自己吧,这些东西就算是想破脑袋也理不出个所以然。
帝国对百姓的做法……真是到了连我都无法直视的地步。每每接到上面下来的任务,我都在思考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保家卫国?可伤害人民最大的、被人民骂得最多的是我们。帝国已不再是当初我所侍奉的那个国家了。陛下自建国后越来越无所事为,对朝政不闻不问,沉溺酒池肉林。”
“要是这番话传到政客们耳里,可不只是砍掉脑袋那么简单啊。”席拉仰头笑道,“作为旁听的我也可能会被满门抄斩。”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泄密的除了你还有谁?”boss的“无底洞”对着他。看不见的眼神最为可怕。
“总感觉这句话带有威胁的成分。”
“这就是威胁。”boss轻笑一声,“要是此时的谈话有第三人知道……话说回来,你知道凭实力你是绝对打不过我的吧?”
“是是是!我发誓,”席拉举起双手,在空中比划着“4”的手势,“绝对不会有第三人知道的!这点你放心,何况你也知道我的想法。”
“只是个玩笑而已。”
“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那么,接下来,就是重点了。”boss黑袍一抖,一个小型投影装置滑落到桌面正中,“这就是你想知道的‘计划’。”
……
白雪千野,寸草不生的地方。
“可恶!可恶!可恶啊——”
无比愤怒的声音在一望无际的白色中飘来飘去。
“卑鄙的东西!白白浪费掉我一条手臂!”
以黑衣人脚下为圆心,周围的一切都化为虚无,露出荒芜的土壤。在其右臂森森白骨上,刚刚滑落的血滴,还未坠于地面便已消失不见。空中飘散的雪花在离他头顶一定距离就自行消散,似洒向大海的骨灰,无踪无际。
“居然用下贱低等的召唤物欺骗……哈哈哈哈哈!”毫无征兆的,他忽然放声大笑,“你以为区区废物就想瞒过我?天真!”
黑衣下的一脚跺地,竟害得周围数百米地面下陷,黑衣随风而逝,露出遮蔽之下的双腿,无比纤细、无比脆弱、却又充满力量。
“哈哈哈哈哈!我看上的猎物怎可能逃之夭夭!”鲜血顺着白骨喷薄而出,如同被堵住的水龙头总算冲破,鲜血如注。猩红之色在白皑皑的雪的衬托之下显得更为妖艳。
一条完好如初的白皙手臂,仅几息间,生长开来。像是将幼儿从小到大手臂的生长速度快放了无限倍。
而整条手臂的形成过程,硬是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用鲜血灌满一个空心的手臂形模型,待其凝结成固体后再把模型取出,就得到一条完全由鲜血构成的手臂。只是这条鲜血手臂像幼儿生长期缩短无数倍般疯狂成长,最后变成正常大小的尺寸。只是它瘦得不成模样,用“皮包骨”来形容也不为过。
“等着我啊!猎物!将我引到你的巢穴,让我大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