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如箭般在耳边呼啸而过,白空冥的双眼瞪得好似铜铃那样大,眼前不见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天台和狂吼的人们,只见少女如魔鬼般妖艳染血的面容,紧闭的美丽双眼,微颤的睫毛,眼角未干的泪痕。
“向阳!!”他撕心裂肺地嘶吼,嗓子被扯得生痛,但他根本顾及不得。
暗红鲜红的血液混杂在一起喷溅了他一身,显得原本就顶着凌乱不堪银发的他更加狼狈。
谁能想到,堂堂八卦大神竟也曾有如此失意的时候。
人人都以为在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去世之后他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神,可以毫不费劲地得到神管之位,所以他骄傲了,虚荣了,满足了,不再上进,不再努力,任由自己的实力不断落后,到后来连一般普通的神都敌不过。
神管也曾教育过他无数次,让他努力提升自己,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神管。他却把神管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依旧自顾自地游手好闲。
现在要他拿出保护那个女孩的能力,他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却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了。
白空冥的双目都被血染得猩红,就犹如那血色之空。女孩的胸腔中已空空荡荡,那颗一直为他跳动的心脏此刻就在那些所谓神使的手中,脆弱得不堪一击。
“噗”一声,满载着爱意的容器终于彻底粉碎,白空冥依旧咆哮着喊着女孩的名字,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如果死的是我就好了……”
“可我竟连代替她去死的能力,都没有……”
“如果那些时候,我努力修炼了,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怀抱着她冰冷无力的尸体睁着肿得如核桃般大的双眼在原地跪坐了整整一周,他的身体也逐渐凉透,和那颗曾经炙热的心一起。他的手指也变得僵硬,但即便如此他的手还是不肯松动半分,他生怕自己一松手,女孩的尸体都保不住,会被神界那些丧心病狂信仰神管的信徒抢了去。
那时也是和现在一模一样的严冬,只是天空始终僵持着不愿将整个世界绘成苍白,似是舍不得秋时遍地金黄的美好回忆。
秋时他曾和她一起踩着满地的叶子地毯在秋风萧瑟的林间漫步,静静聆听重复又轻快的旋律,虽单一,但专一。
我可以永不改变我心中的那段旋律,但你能一直一直,耐心地听下去吗?
猛地紧锁眉关,白空冥赶紧用力甩甩头,试图赶走悲伤的回忆。什么啊,偏偏要在这么紧急的时候想起来,白空冥你到底要闹哪样啊!白空冥气得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清醒一下。
他就说一向精确的神识怎么可能出错,原来是突如其来的记忆扰乱了神识的游走!
白空冥转动身体让自己脸朝下坠落,眼角余光扫过自己下方不远处的一根一看就生了锈好多年的水管,快速伸出手用尽全力地抓住,身体还在不断下滑,白皙的手掌被狠狠地磨出血痕,一抹很长又刺目的猩红留在水管上,但好在还是很有效地减缓了下坠速度。
“呼――”白空冥终于敢松口气了,大口大口地将冰块般冻僵的寒风吸进肺里,虽然有些难受,但如获新生的赶脚完全可以盖过这种轻微的不适。
白空冥一手强撑着抓牢水管,另一只手赶紧从衣服下摆撕下一块布条攥在掌心,然后尽力拉拢自己胸前爆开的衣服,一边念叨“人类医院的衣服质量就是差”一边费劲地把布条缠上。
用牙咬着布条的另一端艰难地系了个死结,确保不会有哪里不小心走光,白空冥才真正放下心来。抬头仰视着那些腰上绑着粗绳准备下来逮捕他的人们,嘲讽般地扯出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微微露出他略尖锐的虎牙。
“愚蠢的人类啊,竟然大胆到敢跟神斗,我看你们是得173&#%*(此处已被河蟹)病了吧嗯?!”白空冥势在必得地嚷嚷一句,随即再次松开快被冻成石头的手指,这次准确无误地落进了一个在办公楼中本不该存在的阳台。
仔细地拍掉身上的灰,白空冥忍不住咳嗽几声,重新闭上双眼,一手张开成爪向上举起,一束淡金色的力量自下而上油然升起,这种力量不显得太过粗暴也不太过温柔,是种仿佛清茶(神界流行的一种茶,味略淡却让人回味无穷)那样让人不禁沉醉其中的淡然,但同时无法忽略的是,这种力量也可以在人陶醉之时使之致命。
这才是专属于排名第三的八卦大神的力量。
真是分分钟让人心甘情愿被生生掰成M啊!(内牛满面ing……)
若是连莜炎专管防卫的普通实验体都摆平不了的话,白空冥还真没脸号称神界综合能力排名第三了。
仍然闭着双瞳,白空冥扬起头向星明朗所在的楼层“望”去。
他清楚地明白,那条所谓写着“一切的真相”的纸条上都写了写什么。
开头就是:
“你即将知道你所疑惑的一切的真相,
“但你最好忘记。”
……
“罢了罢了,落尧笙瞒他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毕竟他知道真相于所有人来说也不是啥好事……”
“那还是抹去好了吧。”
指尖淡金色的光开始缓缓流转,白空冥无奈地叹口气,抬起手,流光直朝着星明朗的所在地冲去……
“总之顺便,让你也体验一下与我同样被封印记忆的滋味吧,之后我们就同病相怜了。”白空冥轻松加愉快地嚷着,“鬼知道你知道真相过后会不会因报仇要杀死落尧笙呢,她已经够可怜了,作为神我也是有点同情心的,被至爱的人伤害的滋味肯定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