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凡天丣中的丣字,发音you,万能五笔:gjag
七月份的山市,早已进入酷暑,不知道是否是长江的因素,沿江的数个大城市的夏天都如同火炉般,不仅仅是热,更闷,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汗如泉涌,贴身布料不一会便湿了,粘连在皮肤上,有种窒息之般,非常的不舒服。
对于爱美女士们来说,可以名正言顺地找出衣柜中用料最为吝啬、设计最为巧妙、包裹面积已达最小极限、最为绿色环保人士所推崇的衣服,自信满满地穿出去,招摇一路,身后引来无数或痴迷、或高雅、或装作不经意匆匆一瞥的各种欣赏而又总让人感觉多少有点猥琐的眼神。谁说“无限风光在险峰”?只要你怀着一颗充满爱的心,街巷之上就拥有这最美的风景。
虽是早晨,阳光一点也不含蓄,尽情散放它的热情,炽热、刺眼,照脸皮肤上,火辣辣的。此时,一阵热浪迎面袭来,由人的面部渗入到脖颈,不一会便钻入人的骨髓中般,让人有种闷并透不过气来感觉,不禁下意识地挥扇手中的物品,哪怕是件薄衣服,只要能带动点微风,略感凉意,心中便安慰许多。此时的人们,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即就地找个毫不吝啬电费、将中央空调开的最大的有实力的商场或公共场所,深深享受着入门那一刹间的美妙凉意。
山市的汽车总站售票处,尽管有十余个窗口,因刚放暑假的原因,每个窗口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好在售票员的效率高,队伍往前移的速度蛮快的,尽管旅客们脸上仍流露出些焦急,但在清凉的空调环境下,还算安稳,没人抱怨。
一个学生模样打扮的略显瘦的小伙子,背着个墨绿色大旧背包,在大厅不起眼的一角落里,假装专心地看手中的客运线路图,而眼角不停地左右扫视。
此时,若有名警惕性强的保安留意到他,必会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妥。可这学生的装扮、一脸的朴实及并不起眼的相貌,成为他最佳的掩饰。
学生观察了一会,似乎下定了决心,深吸了口气,走向二十米远处的监控室。监控室并不太大,仅有二十多平方米,里面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保安在值班。学生犹豫了一会,才小心的轻轻敲了敲监控室的门。透过门上的那块大透明玻璃,看到那名保安似乎美梦被突然打断,懵懵懂懂中,条件反射般直起身子,用右手背抺试掉嘴边的口水,习惯性地擦在制服裤口袋处,左手扶正帽子,站起来,强打精神,拉开了门。
当他看到只是一名穷学生站在他面前时,顿时有点不快。不用问,就知道这是暑假放假要回家的大学生。保安已经快40岁的人了,一提起大学生,想起二十多年前,那可真的是稀罕身份,一个村N年都出不了一个,谁家孩子哪怕只是考上个大专,也要全村摆酒庆贺,从此意味着变成金凤凰,飞出山村吃皇粮的,家人在乡亲面前倍有面子。可,时过境迁,大批的扩招大学生后,门槛低了,只要成绩不是差到离谱,不挑剔,上个大专都是没什么问题的,随之而来的是,大学生泛滥,含金量及社会地位也随之下降。
想当年自己高中毕业,连大专都没考上,而外出打工,看到大学生心中很是羡慕和崇敬的,而现在这些大学生毕业也找不到好工作,甚至拿的钱还没老子当保安的钱多,心理立感安慰,顿时自信了不少。
“有什么事吗?”保安略有点不耐烦。他最烦的就是遇到旅客丢了东西,自己跑过来要查看监控,让保安帮他破案找回东西。破案是警察的事,不去报警老是来翻查录像,麻烦。
学生向保安点了个头,陪笑脸,“保安大哥,我的学生证在售票处排队时丢了,想看一下售票处的录像,不知方便不方便?”
果然如此,保安脸色立即拉了下来,不过眉头突然又舒展开来,强挤出笑脸问道:“你确定是售票窗口丢的吗?”,见学生点头,保安接着说道:“很不凑巧,那的监控头从昨天开始就出故障了,已经报障了,技术员明天才来修。”
说完,转身用手指了指大屏幕处几个小黑屏,然后朝学生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学生看到小黑屏上显示的一排“售票窗口1,2…”小字后,心中狂喜,赶忙称谢退出监控室。
挺直腰杆,大步走向省际售票窗口,用学生证,买了张3天后去藏山区的长途汽车票,然后转了一圈,又跑回该窗口,从排队的最尾部开始,逐一向和他一样的正排队的男学生问。
“同学,是买三天后去藏山区的票吗?”
“不是。”
“噢!谢谢。”
“同学,是买三天后去藏山区的票吗?
…………〔不理会,并把头转向一边〕
…..走向下一位…
“同学,是买三天后去藏山区的票吗?”
“对呀,有什么事吗?”一个和学生年龄身材都差不多的排队男子抬起头,不解地望向学生。
学生一听,眉头立即舒展开来,笑着解释道:“同学,你在这排队也没用,票已经卖完了,我手里这张是最后一张票。”
听到这,排队的学生眉头一皱,颇有点狐疑地望着学生,心想“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这样的同学,我的行程推迟两日,而这票买了又退不了,留在我手里就浪费了,不如就原价转给你,你看怎么样?放心,这票没问题的,这是我的学生证,你看一下…….我不是骗子。这票120元钱。”学生边说边掏出自己的学生证,双手拿着推向排队的学生。
排队的学生稍犹豫了下,接着挤出笑脸,将面前的学生证推回去,大方地说道:“看你就不像骗子,不用看了。这是120元钱,把票给我吧。”说完,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了学生,并接过票端详几下,确认无误后,笑呵呵地离开了。
学生接过钱,松了口气,转身走出售票大厅,到了车站后面厕所,在里面将衣服全换了,将墨绿色的大背包里的行李倒出来,将包里翻到外面,包立即变成土黄色的,再将行李装进去。出来之前,又给自己戴了顶帽檐长的太阳帽和一副黑边眼睛。
之后,便转到车站后门,向工作人员打听了下去江南省长顺县的大巴车出门后的线路及间隔。然后,顺着大巴在市区的将要行进的路线,步行走,走了约一公里,在一路边停了下来,坐着等。
半个小时后,便看到了前挡风玻璃上贴着“江南长顺”的大巴车,赶紧起身挥动双臂将车拦停。
靠边停车后,司机打开车门,瞧了瞧学生。这学生大约二十一二的年纪,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头,大背包映衬下,身材略显单薄。短寸头,肤色白净,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上一双深邃的大黑眼睛,透着一分坚韧和冷俊,一身穷学生的穿着,显得干净利落。司机想起了远在帝都上大学的儿子,放暑假了,说是不回来了,要去打暑期工,给家里减减负担。想到此,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问道:“同学,到哪?”
“长顺汽车站”
“看你是学生,给100元得了,直接给我就行。”说完,伸出右手,麻利的接过100元大钞,直接塞进自己口袋。
似乎对学生的配合比较满意,关闭车门后,头朝车后扭了下,示意学生自己找座。
车里空位位置不多,学生边走边观察了下车内的摄像头,径自走到离镜头最远的车尾,坐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长途车都要实名买票的,只有在半路拦车,上来,大巴公司是管不到的,此时的车票实际上就进了司机个人腰包,他才不会看你的身份证之类的。
学生掏出水壶,猛地喝了几口水,擦了下额头的汗水,这才半瘫躺在座位上,放松下来。
身体休息了,脑子仍在转,回想一下,自己这一路的行踪似乎并没有什么破绽。为了此行,自己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对老师、同学及家人都说想这个暑假去藏区独自穷游,而自己实际却坐上了相反方向的大巴,事后有人查起来,至少在电脑记录里,自己于三天后坐大巴去了藏区。为了查此行的目的地资料,他都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的网吧上网,而是花钱给玩累了中场休息的人网费,而用人家的电脑查的。接下来的行程,他不能坐有实名买票的车及住实名登记的旅馆,只能选偏僻条件差的住所,甚至他干脆将自己的身份证、学生证和手机都藏在学校里,没带出来,这三样可都是随时暴漏身份的东西。
“时无痕呀,时无痕,你是不是太过谨慎点?”学生心里暗道,“谨慎点终究没坏处,谁让自己没后台没家底,一旦出了什么事,是没人为自己站出来的,还会连累家人及朋友。小李和老李一年前的惨死,归根结底,就是小李行事不够谨慎,大意了,人财两空,凶手永远都会逍遥法外。在这个拼爹拼靠山的年代,没实力就要小心谨慎,否则麻烦自己会找上门。”
也许是真的放松下来了,轻微颠簸之下,时无痕很快进入了梦乡。梦中他又见到了小李和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