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无痕再次依偎在舒服的座位上,闭目养神。川哥的话依然余音绕梁般在其脑海中一次次响起:“我们当地人现在很少敢进袁家山,进去的都是外地人,甚至很多老外。我们老辈们时常警告我们年青人,勿凑那个热闹,因为进去非常危险,说九死一生就夸张了,但两死八生的概率肯定是有的。加上挖到仙草的概率实在低,不值得冒那个险。如今,每年进去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我一定要走这条路吗?万一死在里面怎么办?”时无痕想到这里,右手不禁地又从胸口处掏出那个吊坠,放手中抚摸着。“没有你,我还真没有进去的自信,希望你给我的不是错觉,帮我一次吧,看在我从戈壁滩上把你带出来的份上。我实在是无路可走了。”
摸摸口袋里仅剩余的两张早已皱巴巴的百元钞票,想想这钱还是从女同学加老乡的文文那借的,不禁有些心酸。自己不能死,死了谁照顾父母及那刚成年的妹妹?再说,还答应了为老李报仇…….还没还文文的钱。不能死,一定要好好活着出来,人只要不死,一切就还有希望。
时无痕睡意全无,倔犟地挺了挺腰杆,将太阳帽摘下,扭头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心绪也随车飞驰着。
时无痕出生在大西北的一个偏僻小村,那缺水,自然环境恶劣,村民的生活并不富裕,但也不至于会饿肚子。自己的父亲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主,不甘心安于贫困状况,年青时便举债到镇上做生意。不几年将生意慢慢做起来,有生有色,在当地也算是名人一个,那时家庭条件相对算是好的,村民甚至镇上的居民,对时无痕一家都很敬重,也算是风光了几年。好景不长,数年后,父亲生意失利,加上是举债为本钱,利息也越积越多,债台高筑,终于破产了。家境一落千丈,每天上门讨债的络络不绝,亲戚朋友全都躲着时无痕一家,甚至在街上遇见头扭一边装作不认识。让无痕体会到了人情冷暖。
在村里呆不下去了,于是搬到另一个镇的村里安家,从头再来,什么都没有,除了几十万的背债。也就是那个时候,妹妹主动辍学,去省城打工,给家里减少负担。而因时无痕从小学习好,而且寄托着全家人未来的希望,所以举全家微薄之力,仍死撑着无痕完成学业。
从高中开始,每当开学之际,就是时无痕家的受难日,学费及生活费像一座大山,压的全家透不过气来。包括父亲在内,都没有一句怨言,上学冲出戈壁滩这个小山村,成为唯一的希望与动力,咬紧牙也要撑。借,借不到也要想办法。生活费则由父母和妹妹打工那微薄的收入供给,还要不时地支出一部分应付前来讨债的人。
好在时无痕也算是争气,从小学习都不错,家境变了后,更是努力,终究于两年前考上了现在这所重点大学。虽说也是占了国家对西北地区的照顾的光,分数线低,但也是时无痕自己努力的结果。
考上大学虽风光,但大学学费及生活费却又难死人。好在入学通知书上说,学费可以到大学里再申请助学贷款,给人松了口气。
上了大学后,前三年的学费全是助学贷款搞定的,毕业四年内还清。生活费则由勤工俭学和家人微薄收入支撑着,倒也勉强应付的过去。
不料,大三快结束时,突然接到银行通知,下学期助学贷款全部停贷,大四的学费学生自己想办法,否则就拿不到毕业证(押在学校,直到付清学费)。原因是经济形势不好,刚毕业的那些师兄师姐们,或因没找到工作,或因自身原因,很多没有按约定每期还助学贷款,导致银行助学贷款被大面积违约,银行不干了。
欲哭无泪呀,一年学费大约8千,这个数字已经成为时无痕家短时间内不能逾越的珠穆拉玛峰。加上母亲最近又生病了,身体不好,更让时无痕不敢将此事告诉家人。
时无痕这段时间为此事,想了很多办法,去打暑假工?身处的这所大城市并不处于沿海发达地区,工资是相当低廉的,别说两个月,四个月全职打短工,也不一定能凑齐学费。去当家教?去试了几次,咱西北地区考过来的学生,还真的竞争不过内地学霸们,灰头土脸地返回来。何况,大四这一年要频繁外出实习及找工作,没有盘缠是寸步难行的。
这时,时无痕又想到了一年前小李走的路,去袁家山挖仙草,碰运气。无痕此行并不是盲目的,他有着比小李更大的自信。小李出事后,时无痕才回忆起来,当小李从袁家山挖到仙草回来后,每当两人靠近,时无痕胸前的这个吊坠便有反应。当无痕接近学校图书馆时,它的反应更明显,似乎在指引着无痕朝图书馆的一个方向走。当时无痕没有在意,后来从老李口中得知,小李将仙草藏在图书馆存放柜的事后,才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这些或许只是巧合,但之后,时无痕时常做一个梦,梦中如一个仙境般的地方,他胸前的吊坠发出柔和的荧光,飞悬起来,欢快地朝一株发出荧光的草方向飞。
若将他的想法说给别人听,估计会被呲之以鼻,说他异想天开,但他从见到这个吊坠的那天起,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吊子绝对不同寻常。
这事得从10年前说起:时无痕的家,位于西北雪山脚下,每年夏天,雪山上的冰雪就会融化,在山脚下汇入水库。一旦水库蓄满而溃堤或人为开闸放水,附近地区就会发次洪水。这对当地人来说,早习以为常了,村外围都有用推土机推积起来的防洪堤,根本不怕,而且每次洪水过后还会留下福利,那就是鱼。
洪水过后,总会在低洼处留有积水,水库里随水而滞留此处的鱼相当的美味的,比市场上饲养的鱼好多了。每年这个时候,村民们都放掉手中的活计,三五成群,带上水桶铁锹等工具,将积水人力泼干,剩下全是大大小小的鱼儿挣扎。一天下来,每家能收获一大水桶,吃不完就凉成鱼干,冬天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