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黑色的封闭空间里,连空气都透着压抑的味道。
手,不停挥舞,企图在黑暗中抓到可以依靠的东西,可能接触的只有,空气。
前进,后退,回头,环顾。
空气里散开了危险的气息,想躲,想逃,却如同被毒蛇盯住了,被狙击枪瞄准,被铁索捆绑了神经。
无处可躲,无法可逃。
谁?谁在这里?
你,你在哪里?
到处,寂静,可怕!
尘埃在空气里漂浮,散发着陈旧的味道。
啊!
一双眼睛陡然出现,黑暗中一切不显现,都在黑暗的包围里遮掩着自己的喜怒!
双腿再也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在空气里又扬起了一阵灰尘。双手向后撑地,两腿蜷缩,向后退却,想找到可以依靠的墙壁,却如同在悬崖边头……
黑暗中的埃尘又慢慢,凝聚,沉积!亦如空气里恐惧的味道,气体逐渐凝和成了液体--滴答,滴答,在心房上敲出一曲诡异的乐章,逐渐把空间,填满。
竭力想避开这双眼,可偏偏好像哪里都是它。
想把眼睛闭上,借此逃开这双眼睛的注视。
可,什么都没有用。
它,始终,出现,
一步步地靠近。
恐惧占据了内心,无奈把身体包围。
残留的勇气和天生的好奇,以及不甘心--
睁开眼,与那突然出现的,带着诡异符印的眼,对望过去。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半分欣喜,一分黯然,三分失望。
欢乐和哀伤,欣喜与悲戚,还有沉重的令人缓不过气的悲痛,压抑不住的喜悦。人类所有简单或复杂的感情,仿佛开了闸的河水,一下子,涌现!
眼,一点一点地接近,想逃离,身体却像被铁钉牢牢定住了,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静静注视着它的靠近以及那双眼里越来越重越来越不加掩饰的欣喜、无奈、失望和哀痛。眼见着它的靠近,心里越来越慌乱,怎么办,怎么办,不要、不要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不小心眼睛和那眼对视了。那眼居然出现了无数个不停旋转的同心圆!心神恍惚了起来,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啊!”
突然、惊醒,呼吸、加重。
黑暗中,慌乱里--
“啪!”
闹钟清脆的落地声突破夜的死静的、重围,突然的响声也把房间里的声控灯给吵醒了,声控灯懒洋洋地睁开眼,白色的灯光懒洋洋地撒在房间里,夜里的黑暗被驱逐了--至少,暂时,眼里没有。
迅速起伏的胸膛,沉重的呼吸声,嘴巴好像要把所有的空气压进肺部。
坐在床上,双腿弯曲着,上身紧紧靠着大腿。青筋凸显在白色的手背上,手紧紧抓着原本精致的被套,精致的被套揉成了一张皱巴巴的抹布。金色,显得贵气的长发,杂乱地,铺在身前,挡住了大半个小脸。刘海似被水洗过,沉重、无力,虚弱地附在额头上。额头上,冷汗,还在流。刘海下,凝成一团的眉头,还陷在恐惧的阴影里的棕眼。白色灯光下,白皙的脸庞透着,死人的白。
哒、哒、哒……
摔在地上的闹钟还在一步一步地走,可是谁也没有关注它,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时间就这样,停止了。
一点气力都没有了,整个人、整颗心都是放空了气的气球。
支撑不了了,再也,支撑不住了。
不管被汗水湿透后背的睡衣,不管因汗水有了异味的金发,什么都不管了,不管了……
向后倾躺,闭上了眼,眉头想缓开,牙齿还咬着,一滴泪划过眼尾。
房间里,灯亮着。
窗户外,天还黑。
暗夜中,一切寂静、一切无声,一切慢慢生长,而一切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