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医离开后,又是一阵沉寂。扶疏余光瞥见了偷偷朝自己张望的洛府姐妹,嘴角又扬起了嘲讽的笑:蠢货,大难临头而不自知,妄想一步登天,可这些人是傻的吗?也不掂量自己几分几两,胆大包天。心中嗤笑,扶疏依旧安静不语,面庞一派恬然。
叶婉婷心中带着自得,也不禁向扶疏投去了自鸣得意的目光,但待看到扶疏漆黑不见底的双眸时,她的心中却无来由的地一颤,后背也冒起丝丝凉意。只得不自然地将目光躲闪至一边。
夜色渐浓,殿内依旧灯火通明。四周静得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殿门打开的声音。
“皇上,薛太医出来了。”一时之间,气氛又陷入了微妙的紧绷之中,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事其中大有猫腻,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了过去,之中唯独扶疏笑望着心神紧张到极点的洛府姐妹,好似并不在意薛太医的到来。而不负所望,扶疏终于看到洛府两姐妹在望见薛太医进来之后,眼中愈发强烈的狠意和势在必得。
好像是确认完了什么事一般,扶疏也不再看向叶氏姐妹了,也将视线转向此时面色有些惨白,步履有些蹒跚地薛太医,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似是心有所感,那薛太医也望向了这边,不过很快便将目光移开。
此时,皇帝心中已是一片焦急不耐了,冷着声问道“究竟怎么了,给朕说清楚,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薛太医这时也装作缓过神来的样子,垂首好像十分紧张又带着自责:“禀皇上,老臣无能,不能保住娘娘的胎儿。”
上首一阵沉默,“啪”瓷盏碎裂的声音令跪着的薛太医更为胆战心惊,死死地低着头,不敢望向盛怒的龙颜。
“那么朕要你何用?”轻飘一句话,却使薛太医的心陷入了绝望惊恐之中。
好容易缓了过来,薛太医惶恐地补充道:“不过老臣却发现,娘娘确有异样。”说完,好似不经意地瞥了眼洛王一眼。那皇帝也不傻,自然瞧见了薛太医的小动作。
“哦,你可说说看,有什么异样。”皇帝睨了一眼薛太医,似是极为不解好奇。
“微臣发现,娘娘平日里极为注重饮食,身子骨也不弱,臣就想定是有人陷害。”薛太医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刚才的诊断,“若微臣想得不错,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听到此处,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已直起了懒散的身体,聚精会神地听着。扶疏背靠着椅背,懒懒地抬了抬眼,就继续闭目养神。不远处的洛府姐妹一直看着扶疏的反应,看见她如此形态,心中愤恨而充满了迫不及待。她们很是期待,待会儿发生了事情之后,扶疏会如何。好似已看到扶疏被惩处的情形,洛府两姐妹竟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诡异的笑脸。
极少有人关注到这里的暗流汹涌,多数人此刻都集中在薛太医说的话上。
“微臣发现,娘娘的吃食里有“桉尘”。”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露出了哗然之色,更有不少人向洛王偷偷张望,皇帝也瞬时明白何以薛太医先前会看向洛王。
“皇帝这事你可有什么看法?”皇帝望着坐在一旁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反应的洛王,幽深的眸子让人看不住他在想什么。
“臣并无多少见解,却是知道,这”桉尘”乃安都独产,臣在安都生活多年自然是知道。只是,臣却不明白皇帝的意思是什么了。”洛王也不看向皇帝,只是按捺下心中的狠厉,眼中的锋芒一闪即逝。
“哦,朕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皇帝在安都时日久,觉得这事如何而已。”皇帝笑道。压抑着不甘与不安,扫了眼跪在地上的薛太医,皇帝不耐烦地开口道“这雲妃刚失了孩子,身子左右虚亏了不少,心伤难医,但薛卿也要尽心医治。好了,去太医院拾掇拾掇吧。”
“多谢皇上,臣领旨。”那薛太医闻此言,不禁松了口气,也不再张望,匆匆离去。
“臣只知晓,“桉尘”只生在安都,且此花极为珍贵,是安都十年朝贡贡品的珍品。只是此花虽可入药,但还是一味毒药,所以在用量上要万分小心。”说至此,洛王不禁敛目沉思,“臣所知道的是,这类贡品药材,平日都是由太医院院使亲自保管的,如何会出现在酒宴之上。”
“想是如今有人按捺不住了吧。。”落座的大臣中有人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不过挑的时机,也不知那人是蠢呢,还是蠢到以为别人也如他一般蠢,啧啧,当真是愚不可及。”那人似乎别有深意地扫了眼还没反应过来的洛府姐妹,目光瞥到扶疏时意外地顿了顿。
此话一出,顿时场面就热闹了起来。
在一旁的另一位大臣就转向刚刚开口的那人“哦?不知顾丞相有何高见。”
原来,先前开口的那位大臣是这朝堂上唯一的丞相顾悟尘,一席朝服却更衬出其卓绝风姿。意料之中,这样的公子定是叫那些小姐公主极尽追捧的。也石狮市,这人与上首泠泠坐在一旁的左凌修可是京中闻名的两位如玉公子。
扶疏已将京都的情况大致摸清了。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她懒懒地瞥了一眼,只觉得这人长得委实有些女气,就再无多少感触。
“要说高见谈不上,只是觉得有些蹊跷罢了。”顾悟尘抬眼看了看与左凌修交谈的皇帝,继续道“这事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是洛王爷回京,在这接风宴上发生,不免让人心中揣测几分。”
底下如何波澜起伏,却影响不了上首两人的争论,不过大多只皇帝自己一人在说而已。
“锦王,你说这人是想做什么。”皇帝眼中晦暗不明,就算心中如何想发配洛王府一众,如何不甘,就算这明面上的证据直直指向洛王府一众,他也只能装作深明大义维护皇弟的好哥哥的样子。
“微臣不知,不过微臣想,皇上心中定有了打算。”左凌修望着皇帝焦头烂额的模样神色不变道。
“是啊,不过时机未到,现今朕有什么法呢。。只能错失这次机会了。”说罢,皇帝眼里闪过几抹可惜和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