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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 7 曾经被他们忽略的·Ignorable

“爱是这世界上,最无辜、也最不可饶恕的罪孽。”

“我们每一个人,都为这种罪孽心甘情愿地背负上了更多的枷锁,永生永世。”

*

不想死……

我还不想死……

栗花落娜娜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那个梦里醒来的,只记得那个梦里,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房间里,她看见自己的守护蛋滚落在地上,蛋壳上的标志是那么熟悉却那么陌生。她伸出手,想要去捡起它,蛋壳却在指尖触及的一瞬间“哗啦啦”碎成了一地鲜血。

她想要躲开,鲜血却忽然冒着淡红的泡沫,凝聚成了樱发少女倒在地面上的样子,车辙从她的胸腔横亘而过,红的白的混在一起,流了一地。

然后她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被轧断的脊椎,摇摇晃晃向自己走来,她的笑靥定格在最灿烂的那一个瞬间,笑意和惊恐同时在放大的瞳孔中抹也抹不去。她伸出手,抚摩着自己的脸颊,嘶哑的嗓音混合着鲜血和脑浆从唇瓣间喷出,溅了自己一脸,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说:“栗花落,我不怪你。谁让我们喜欢了同一个人。”

然后画面一转,神代姬璃子冰冷的笑靥出现在面前,她伸出手,长长的指甲生生嵌入眼眶,将那颗金色的眼珠从眼眶里抠了出来,扎在匕首的刀尖上,塞进了自己嘴里。

“吃掉她,就像你曾经毁掉她那样。吃吧,吃吧,这是她最后的残骸了……”

“吃了她,神代切子和日奈森亚梦就再无瓜葛,日奈森亚梦就不可能、也没有资格原谅你了,吃吧吃吧……”

“不要,我不要……”栗花落娜娜皱了皱眉,从一片混沌中挣脱回了意识。她睁开眼,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钻入鼻尖,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的床上,她撑起身子,胸口隐隐作痛。

“娜娜,你没事吧?”一旁的唯世担忧地问道。就像那个神代姬璃子说的,她解除变身之后,栗花落娜娜的身上的伤也快速的恢复成了连皮外伤都不算的状态,也难怪会这么快就醒来。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唯世。”栗花落娜娜笑了笑,然后看向自己的手腕,水晶紫色的双眼中流露出了些许复杂的情绪,“日奈森亚梦竟然没有死,还变成了神代家的继承人……神代姬璃子,到底是从哪来的。”

闭上眼睛,梦境里的一幕幕又重现在眼前,她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些画面甩到一边,睁开眼望向唯世,眼神里的依恋却又在感受到对方的心不在焉的瞬间黯淡了下去。

“我会支持你的,以我辺里唯世个人的名义。”唯世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我还要去处理一下守护者的事情。”日奈森亚梦没有死,还成为了神代家族的高岭之花……这种事情就算是理事长都不会相信的吧,何况是辺里家和校董会的那些长辈。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事暂时抛诸脑后,站起身,离开了栗花落娜娜的卧室,离开时轻轻带上了门。

“花火,我想要力量,要更强的力量。”栗花落娜娜环顾四周,再没有另一个人。她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转头对在床头打瞌睡的花火说道。

“早这么做不就好了么。”花火瞥了她一眼,闭上双眼。

空气一阵水纹般的波动,人影浮现。

“啊呀,我当是谁呢。”神代清和双手环胸,看上去心情很是不好,她穿着睡裙,外面罩着一件紫色的晨褛,趿着素色木屐的双脚露出纤细的脚踝,眼眶乌青,“打扰我补眠的人,后来差不多都死了。看在我心情还没被破坏完的份上,有事赶紧说,可怜我赶个稿连觉都睡不成……”

“那个神代姬璃子和神代亚玖子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神代家族有除了你以外的继承人,而且她们为什么会突然跳出来和我作对?”栗花落娜娜指向花火,“还有这个家伙,为什么会连她一招都挡不住?”

花火斜眼看着栗花落娜娜涂着亮片指甲油的指尖,撇了撇嘴:“啧,真是讨厌的宿主。”

神代清和对此倒是没有太多表示,她打了个哈欠,懒懒的挥了挥手:“你说亚玖子和姬璃子?那是神代家正统的继承人啦,我已经死在车祸里了,现在只是个凑巧也姓神代的可怜画画的,不要入戏太深啊小姐。”

“而且你给了我故事,我给了你安妮斯朵拉,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我和别人做交易也是我的事情,不是么?”

短短几句话,神代清和置身事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而且听你的意思,你想要更强的力量是吧,随你的便好了。花火!”神代清和挥手,花火扑上去咬住了栗花落娜娜的指尖。

“唔——”栗花落娜娜发出一声痛呼,却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别吵,是你非要抛弃自己原本的甜心的。花火——安妮斯朵拉再好,也是我养的宠物,想要契合度更高,只能用你的血再培植一个甜心咯。”神代清和显得很烦躁,“不想失血过多的话就给我乖乖闭上嘴。还有,我呆的地方和你们这有时差,下回不到半夜别叫我。”

她一转身,消失在了波动的空气中。

吸够了血的花火飞回了自己的蛋中,绘着装有璀璨焰火的盒子图案的蛋发出了暗暗的浑浊光芒。不一会儿,光芒大盛,从花火的蛋中分离出一个新的蛋,这个蛋又一分为二,变成了透明和蔷薇色的两个不同的蛋。

那个透明的蛋通体晶莹,就像用玻璃做成的一样,栗花落娜娜甚至可以透过它看见对面的墙壁;而蔷薇色的蛋像是洒了一层亮粉,其上绘着娇艳的花朵,通体散发着甜香。

“竟然是两个蛋,也不知道该说你这家伙运气是好是坏。”花火从蛋壳里钻出,神色有些疲惫,但栗花落娜娜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定定看着两个新诞生的蛋。“嘁,忘恩负义。”

两个蛋“喀嚓”一声裂开,从透明的蛋中出来的是一个透明的甜心,只能通过光线的折射而勉强判断她的身形:“master,吾名为镜。能力是复制。”

而从蔷薇色的蛋中,出现了一个散发着花朵一样甜香的,身穿洋装的甜心:“阁下,我是罗莎,是全能型的甜心。无论是才艺还是战斗,都不在话下。”

“罗莎、镜……”看着自己新诞生的甜心,栗花落娜娜暗自握紧了拳。

为什么,自己拥有了这么多强大的甜心,内心的那一处空洞,却还是填补不上呢?

*

藤咲宅。

藤咲凪彦皱眉,陷入了沉思。

那个甜心双眼下的图案,是那么令人熟悉,他好像见过很多次似的,可是无论他如何去想,自己的思绪都好像石沉大海一般,无从寻起。

记得从前,自己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但后来,她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连记忆中她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不清。藤咲凪彦这样想着,慢慢翻动着自己的书架。

无意间,他在最深处的暗格里看见了一个日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用熟悉却陌生的字体写着寥寥几行字。

真城璃茉:

谨以这本日记,纪念我与你的相遇。希望我能够等到把它亲手交给你的那一天,到那时,我会告诉你我所有的故事。

藤咲凪彦/抚子

一瞬间,记忆如决堤之海。

如果在这漫漫人海之中,我能重新寻回你的踪迹,是不是,你就能回到我的身边?若是这样,我愿用一切来交换。

可是,你在哪儿呢?

*

城市的一隅,神代财团名下的某处公寓。

神代姬璃子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无视外面逐渐变得阴沉沉的天,只是盯着自己身前的ClassicNote。摊开的书本有着质感细腻的细纹纸张,第一页是一首用混合了金粉的深红色墨水写成的短诗,字体清秀而娟丽:

被焰火灼伤的复仇者

蔷薇花丛下攀附的毒蛇

还有空阔辽远的海原里

最初绽放的花朵

当忏悔者的泪水悲哀

潘多拉盒子就会打开

陪伴者回到原点

许下誓言者相守前行

“初”将合二为一

最终好的与坏的各得其所

世界照常运转

却无法一切如初

说是一首诗,其实更像是一个故事,在这个故事里,神代姬璃子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她觉得自己好像能读懂这首诗,恍惚间又好像什么也不懂。她想起了神代清和把这本书交给自己时所说过的话。难道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吗?她这样想着。

翻过这一页,书页变为了一片空白,中间被掏空的部分突兀地镶嵌着一个纯白色的蛋。和她梦里那个消失不见的,一模一样。她伸出手指,敲了敲蛋壳,里面响起了一个甜心的声音。

“不要吵我,还不是我该出场的时候。”甜心的声音有些慵懒,恍惚间竟和戴雅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的甜心吗?为什么,这么熟悉,而又这么陌生?这似乎不是一下就能得到回答的呢,亚梦……不,小切。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这样想到。

门锁“咔哒”一声,是亚玖子从外面回来了。神代姬璃子走出房间,从她的手里接下装满了食物的包裹。是街角那家店的点心呢,她这样想着。

明明已经成为了神代家族的继承人,可她们还是习惯于这样的生活,也正因如此才会搬出市中心的豪宅——神代清和还曾为此大呼可惜,因为据说那栋房子花了她半年的积蓄,去她的吧。

“亚梦,学园祭就要开始了,每个班都要派出几个人来表演节目。嘻嘻听见二阶堂老师已经内定了我们俩和那个栗花落,准备让我们三个合作一个节目。”亚玖子,也就是璃茉在没有人的时候还是习惯于称神代姬璃子为亚梦。“但是她拒绝了,并主动要求给我们和她各一个节目的名额,真是愚蠢呢。亚梦,你准备好节目了吗?”

“不用担心,璃茉,我和黛蓝都已经准备好了。这首歌是神代清和教给我的,这是伴奏的乐谱,你看一看。”神代姬璃子微笑。

璃茉低头,看着手上的乐谱,是一首暗调的舞曲,却被人在主旋律上填上了歌词。钢琴与弦乐的音色相互交织缠绕,光是看着就仿佛能在脑海中谱写出绮美的乐章。

“既然如此,吃完饭,我们就开始练习吧。”

晚饭后。

“摇曳,摇曳,辗转,缱……哎呀,又错了。”神代姬璃子有些懊恼,虽然和黛蓝形象改造甚至变身可以赋予她惊人的艺术才能和蛊惑人心的力量,但她还是想要由自己来完成这首曲子的练习。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想要将歌声与舞步完美地契合在一起,也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没关系的,亚梦,我刚刚的和弦也弹错了几个音,我们再来一遍。”神代亚玖子微笑着看向她,说道。

“好,我们再来。”

神代清和坐在一边,眼眶仍泛着些许乌青,但看起来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她今天穿着一件浅色的连衣裙,露出小腿纤细精致的线条。长发拢成发辫,琥珀色的眸子流淌着温润的光。

她静静听着面前两位少女所练习的乐曲,虽然技法生涩了些,但她从她们的脸上,少有地看不见与复仇有关的色彩,而是充满了不知名的光芒。从那种光彩中,她看见了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轻吻着你的眉心

烙下深红的印记

我从未说过如此如此爱着你

胜过千言万语

摇曳摇曳辗转缱绻

让无尽月色晕染夕阳的泪眼

燃烧殆尽只剩下乌黑鸟羽盘旋

而窗前婉转啼血仅让烛火听见……”

伴随着酒红色长发少女纯净的歌声流淌而出的,是黑发少女指尖倾泻而出的美妙音符,这是无关于形象改造等一切外力影响的,最本质的美丽。

一曲终了,神代清和轻轻地拍着手掌,面庞上是赞赏的笑意:“很令人惊艳的乐曲,在演出时加上黛蓝的形象改造,效果一定很好。”

“不,甚至不需要形象改造,仅仅只是你们本身,就足够令人惊艳了。”

“那么,我先走了,你们继续练习。算我好心提醒你们一下哦,不要让最纯净的东西,沾染上复仇的血腥味。毕竟,就算是复仇者,也有要守护的东西。”她站起身,消失在了空气中。

演员们按部就班,灯光也已经打开,新的角色登场的一瞬间,请给点掌声哦。

毕竟……独角戏,实在是无聊了些。

这些小小的调味料,实在是让我们这些食客的味蕾,兴奋不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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