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富在深山有远亲。
虽说白家人丁单薄,确实没啥七大姑八大姨的,但挡不住某些人心思活络,自诩聪明。
白家如何发得财,发了多大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白家二老去了,这家里没个主事的人,以后谁家姑娘嫁过去,那些家产还不是落谁手里?
想明白这点,村中各家有未婚女儿的都积极准备起来。
白小葱这些天已经接待了好几位“温柔贤惠”的小姐姐了,从一开始的惊悚到后来的麻木,个中心酸不足为人道也。有明明嫌弃死她这“傻子”却偏要装作姐妹情深的,有一看就好吃懒做却总抢着下厨,差点把碗碟摔光的。不过,无论哪一种,都比不上屋里正坐着的那对母女奇葩。
故事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白家老爹年轻的时候在后山断崖救过一个野郎中,姓孙,名来。野郎中就是没有被记入府衙医籍册子的大夫,类似于现代的无照行医。凌绝山下村户颇多,以前村里人有些个头疼脑热都得赶车去镇上请大夫,诊金昂贵不说还十回有九回请不来人。所谓有需求就有市场,一些药店或者医馆的学徒看到这机会便纷纷辞工回村里做起来野郎中。虽然大病不能治,但小病医不死,好歹暂时缓和了医患矛盾。
那孙来就是杨柳村唯一的一个野郎中。
白老爹救人实属意外,可孙郎中感念恩人救命之恩,又看白家是独户,便当作表亲来往,逢年过节都要来看望一番。等到白子游出生,孙来便与白老爹商议,把自己闺女与白家长子结成娃娃亲。
所以,今日登门拜访的就是自家未来的“大嫂”和“亲家母”了。
白小葱看看堂屋里俨然早把自己当作一家之主的孙氏母女,低声问二哥:“那后来怎么没消息了呢?”
白子将扒拉下灶膛里的柴火,道:“孙家那婆娘嫌贫爱富,早看上了里正家,表叔拿不住她,只好把这事一直拖着。后来,表叔出事,孙氏立马就带着女儿改嫁了,跟我们家也断了联系。”
“既然亲没订成,那孙萍手里为何有娘亲的镯子?”
“这个我倒不知,不过娘亲以前确实丢过一个镯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
白小葱回想下刚才在堂屋里,那孙萍挽起袖子,露出腕上的绞丝银镯子,一脸沉痛:“这镯子还是婶娘亲手给我带上的,谁知眨眼间,呜呜……人就没了,呜呜……”虽说爹娘都走了有七年了,这孙姑娘眼眨地也忒慢,不过白小葱向来见不得人哭,一听哭声就心慌,连孙氏在旁边指挥她端水递帕子都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听二哥一说,自己简直就是个傻逼!纯的!
然而这还没完。
村里人不兴盖饭厅,平时吃饭都是在院子里或者厨房里。结果等白小葱把菜盘都摆上院里小桌后,刚刚大哭了一场,身体正“虚弱”着的孙姑娘,扶着亲娘的手,缓步走了出来,看见那桌菜,惊道:“难道我们今天就在这院子里用饭?幕天席地的,这……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白小葱一呆,院子里吃个饭就是不合规矩?这都是从哪儿学得些歪理?
显然白子将比较清楚孙萍底细,接道:“我听说镇上举人老爷也会在花园里宴请宾客,想来我们在院子里吃饭应该并无不妥。”
孙萍一看白子将发了话,忙脸颊飞红地低下头去,道:“二叔说是就是了。”
嚓咧!?你那镯子还不知道是偷的捡的,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进我家门,现在居然都开始改口叫我哥二叔了?
白小葱快气乐了,恶狠狠地盛了几碗饭端到桌旁,结果又听到孙萍对她母亲抱怨:“这白家根本比不上里正家,五人吃饭居然只有六个菜,听说里正老爷家顿顿要吃八个菜呢!”
呵呵,里正家四个儿子,两个儿媳,还有一帮孙子,姑娘你要喜欢,就祝你与里正公子早日相亲相爱,顿顿八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