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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次见面

柏依来到张青床前,张青烧已经退了,呼吸平稳,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柏依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床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敲门声响,柏依松弛的神经又紧张了起来,紧握着剑问道:“谁?”

石海轩声音传来,说道:“柏公子,是小人我。”

柏依放下手中剑,长吁一口气,暗想自己神经也太过敏感了。打开房门,石海轩捧着衣物,满脸笑容道:“柏公子,这是我们为你准备的一些换洗的衣物。”

“有劳前辈了。”柏依没有伸手去接衣物,欲言又止道:“这个...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

石海轩看着神情尴尬地柏依,说道:“柏公子无需担心,五日之内你需要什么,尽管跟小老儿说,只要不离开醉仙楼就行了。五日之内绝不会有人来打扰二位的。”

“啊?这是怎么一回事?程思哲呢?”柏依满脸疑惑,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程公子已经走了,这其中的事还是让我们家小姐跟你说吧。我先告辞了。”石海轩将衣物递给了柏依,关上房门离开了。

柏依换洗好衣物,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左臂的断骨早已经结好,只要再静养几日便无甚大碍了。

青衣着身,眉目清秀,嘴角扬起迷人的微笑。长发紧束,一洗原来的颓势,眉宇之间英气勃发,除了脸色还略微有一点苍白以外,倒像极了一位翩翩佳公子。

石海轩又来到柏依门前,叩门而入,说道:“小姐已经恭候多时了,柏公子请跟我来。”

柏依行礼道:“有劳前辈带路了。”

石海轩摆手道:“前辈可不敢当,要不然你就叫我石老吧。”

柏依道:“石老,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楼梯前,石海轩伸手再栏杆的圆柱上轻轻一按,齿轮搅动之声传来。原本四楼已经到尽头的楼梯,又出现了一截楼梯。

柏依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

石海轩面带微笑道:“上面是醉仙楼的第五楼,也是小姐居住的地方。柏公子请上去吧,小姐正在上面等着呢。”

踏阶而上,柏依推开房门,空旷的房间并没有什么摆饰,左手边是一排窗户,窗外是茫茫的大海。对面正坐着一个女子,红白相间的长裙,正低着头在看什么东西,眉头紧蹙,像是遇见了什么难题,时不时得用手将散落在眼前的长发拨在耳后。

女子的背面是一个硕大的屏风,上面一个男子坐在青石上以手拂琴,白云之上,一众仙女正随着琴音舞动。画面栩栩如生,仙女高雅清丽的身影仿佛近在眼前,耳旁似乎还能听到男子奏出的上达天听的妙音。

女子似乎并没有发觉柏依已经进来了,依然聚精会神的看着桌上的乐谱。柏依轻咳一声道:“打扰了。”

女子循声抬起了头,看向柏依,眼神清澈哀怨,似将天际的星光摘了下来放在眼中,眉头微颦,让人忍不住想为她揉散那凝聚不散的忧虑。

咋一见女子样貌,柏依顿时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一张脸变得绯红。女子看见柏依的窘态,不由得笑了,说道:“柏公子请坐。”

柏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多谢小姐收留之恩。”

幸晓凝为柏依斟上一杯清茶,递到柏依面前,说道:“柏公子不用客气,我只不过是履行契约而已。不过我有一事想请教您。”

柏依定了定神,说道:“小姐请讲。”

幸晓凝道:“柏公子也对那武神藏恋恋不舍吗?”

柏依眉头一皱,疑惑道:“何出此言?”

幸晓凝眼波流转,似轻风吹过湖面,直视着柏依的眼睛说道:“若不是如此,你何不将张青交给程公子呢。以程公子的为人,恐怕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柏依心中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叹息道:“张前辈既然相信我,我自然不能假手他人,辜负他的期望。”

幸晓凝见柏依神色坚定,语气诚恳,便轻声说道:“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有想过将武神藏据为己有?”

柏依一阵苦笑,说道:“若是说没有,那我就是在骗小姐了。不过得到了又能如何?无敌于天下又如何,纷争不断,得来的不过是空虚与寂寞,带给别人无尽的伤痛而已。”

辛晓凝道:“我倒是忘了,柏公子可是名震天下的剑客。”

柏依道:“柏依已经死过一次了,往事就不能一起随之而逝吗?”

海风自窗户吹了进来,衣衫浮动,吹乱了发丝,也吹乱了辛晓凝的思绪。幸晓凝见柏依眉头紧锁,满腹惆怅,不由得心底生起一股怜悯之心。

辛晓凝注视着柏依,他正抿着薄唇,思考着什么,捋了一下发丝,嘴角挂着微笑道:“既然如此的话,我相信柏公子已经脱胎换骨了。必然能再次名动江湖”

“小姐取笑了,我现在只想完成张前辈的遗愿,好好照顾他的孩子。”柏依看着幸晓凝的笑容,不由得脸红了起来,一时间站立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幸晓凝瞧见柏依的窘态,忍不住笑了起来,眉头轻舒,浓郁不散的哀愁仿佛消减了不少,以手掩嘴道:“你也不要小姐小姐的叫了,叫我晓凝就好了。”

“那怎么行呢,这样太无礼了。”

幸晓凝轻哼一声道:“怎么不行了,我说行就行。”

一句蛮不讲理的话语,撒娇的语气,若是让石海轩、马维中听见了,定是惊得合不拢嘴。他们从未见过幸晓凝如此娇羞的女儿之态,更不要说用这般撒娇的语气说话了。

幸晓凝话一出口,便看见柏依呆呆地看着自己发愣,不由得脸色一红,低着头说道:“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柏依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起身说道:“那我就不打扰小姐......”话说到一半,柏依见幸晓凝面色不悦,连忙改口道:“晓凝你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话,柏依慌忙地跑出了房间,心扑通乱跳,像擂鼓一般。辛晓凝看见柏依慌乱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如同小孩子看见好玩的玩具一般。

夜色渐沉,彭紫下午去到白罡剑派驻地之时,严瑞跟殷玉真两人都不在。现在天色已晚,她估计二人也应该从醉仙楼回来了,便又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她必须要化解掉朱家和师门之间的恩怨,否则的话,两家真的兵戎相见,后果不堪设想。

街道上渐渐地亮起了烛火,由于最近城里太乱,路上的行人也变得少了,宽阔的街道显现出怪异的宁静。彭紫提着手里的长剑直奔白罡剑派的驻地。

刚一到门口,彭紫却被看门的弟子给拦了下来,怒道:“滚开!”

两名弟子面露难色道:“彭师姐,你请回吧。大师兄吩咐下来了,不准你进去。”

“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姐吗?”彭紫指着两人骂道,一张俏脸满是怒意,“我今天就是来找大师兄的,你们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们......我们.......师姐你不要为难我们了。”

两人冥顽不灵,彭紫怒火中烧,抽出长剑便向两人刺去。那两人哪是彭紫的对手,看着彭紫出手脸色都吓白了,连躲闪都忘了躲。

眼看便要血溅五步了,殷玉真从门里走了出来,寒光闪过。两剑相交,彭紫朝后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殷玉真收回长剑,面无表情道:“朱夫人,天色不早了,请回吧。”

“为什么。”彭紫提着长剑一脸委屈的看着殷玉真,她从小便生活在白罡剑派中,此时此刻,往日如同自己家人的同门师兄弟们,如今对待自己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彭紫,殷玉真心里也有一丝不忍,叹息道:“事实既成,谁也改变不了。你回去吧。”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信。”彭紫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双手捂面痛哭了起来,哭声凄厉,刺痛人心。

殷玉真眼睛里氤氲一团雾气,将跌坐在地的彭紫抱在了怀里,柔声安慰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听姐姐一句话,好好做你的朱夫人,别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

暮色降临,今夜无月,偌大的合州城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彭紫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白罡剑派的驻地的,迷迷糊糊之间居然走出了城,走进了一片密林之中。

忽然,耳旁传来一阵风响,彭紫立马警觉了起来,赶忙躲在了树影之中。片刻之后,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出现在眼前。

一个年轻的清秀男子正被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大汉追杀,两人脚下生风,速度极快。彭紫暗中细想:这两人是谁?有如此高决的轻功,绝非泛泛之辈。

彭紫决心跟上去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便悄悄地缀在了两人身后。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那清秀男子体力不济,被那大汉近了身。大汉一爪抓向了他的咽喉。

男子回身反击,剑出鞘,划出一个满月,削向大汉的头颅。剑极快,后发先至。大汉手腕一翻直接用手抓向男子的剑。

只听见一声脆响,大汉竟用肉掌捏住了锋利的剑刃。

一拖一拽,男子便失去重心,朝着大汉怀里扑了过去。大汉松开长剑一掌印在了男子的胸口,男子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胸间衣衫碎裂,毫无血色的脸更加的苍白了。

躲在一旁的彭紫暗暗观察,这才发现,那被追杀的人,正是苏家公子苏全。

昨夜与张放一战之后,两兄弟纷纷给张放打成了重伤。苏全带着苏金光刚出合州城,这大汉便尾随而至追杀两人。

苏全将苏金光藏好之后,便独自一人跟这大汉周旋,本就重伤未愈的身子,眼下又吃了大汉全力一掌,顿时神志不清,几欲昏倒。苏全强忍着昏迷的冲动,半跪在地上,口中鲜血直流。

那大汉毫不留情,聚气于掌拍向苏全的脑门。掌风烈烈,这一掌下去,就连石头恐怕都会被拍碎,更被说人的脑袋了。

苏全现在就连站着都很勉强了,那还有力气闪躲,看着越来越近地手掌,苏全认命了,闭上了眼睛。

一声娇叱,一个如仙女般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挥舞中手中的长剑,替他挡了这致命的一掌。

大汉也没有料到,居然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一掌拍在了彭紫的剑上。余势未竭,大汉一个转手,一个鞭腿踢向彭紫的腰间。

彭紫硬接了大汉一掌,只感觉势大力沉,掌心发麻,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大汉的鞭腿又到了。彭紫连忙后撤了半步,使出平涛式中的一招浪随风转。

长剑搭上大汉的腿,剑刃一转一拖,大汉一脚踢了个空,彭紫又向后退了半步。

大汉收腿站稳,打量着彭紫,沉声道:“别多管闲事。”

“我今天偏要管,你奈我何?”彭紫警惕着大汉,手中的剑不敢有半点松懈。

“多管闲事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话音一落,大汉猛扑向彭紫,兔起鹘落,拳脚直来直往并没有什么花哨之处,但是速度极快,力量极大。

彭紫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但是每一次碰撞,真气不由得为之震荡。彭紫一边要压制住体内震荡不安的真气,一面又要应付大汉的拳脚,当真是苦不堪言。

跪倒在地的苏全本以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了,没想突然冒出来一个,如天仙般的女子救了自己。眼看大汉拳脚越来越急,彭紫抵挡得越来越困难,额头间冷汗不断,呼吸紊乱了起来。

苏全心里焦急,心底犹豫不决:要用那一招吗?

就在苏全犹豫之际,彭紫一个招架不急,被大汉一脚踢中,口角边溢出了鲜血。

苏全一咬牙,提起长剑便刺。

彭紫中了一脚,难以为继的真气此番更是捉襟见肘,剑法开始散乱了起来,眼看就要落败被擒,背后一阵寒意袭来,犹如万千把利剑同时架在自己脖子上。彭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手里的剑竟然停了下来。

大汉本以为马上就能解决掉彭紫,没想到居然这么难缠,不过还好,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意外。就在大汉以为自己即将得手之际,眼中只见一点寒芒袭来,无尽的杀气和剑气包裹住了自己,就好像是丢进了一座由剑铸成的监狱一般。

杀气森冷,剑气凛冽。

大汉不由得愣了一下,高手之间,哪怕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断生死,更何况精神上的恍惚。

等到回过神,苏全的剑已经到了胸口了,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大汉当机立断,一个千斤坠,两条腿顿时陷入了泥土之中,大汉瞬间矮了半截。

长剑透肩而过,带出一缕血花。

彭紫强提一口真气,刺向大汉的咽喉。大汉一声大喝,腾空而起,一拳一掌击退了彭紫和苏全,身形晃动之间,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大汉离去之后,苏全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染红了衣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彭紫立马来到苏全身旁问道:“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苏全双眼迷离,神志恍惚,只见眼前彭紫柳眉如弯月,眼明似星,俏丽的脸庞有一丝苍白,朦胧间恰似看见天上的仙女一般,嘴里喃喃道:“仙子...仙子...”

却说那柏依,刚到房门口,崔正南却堵住了他,冷若寒冰地看着他。柏依对于他的死缠烂打,当真是伤透了脑筋,恼怒道:“我说过我不会出手,你不用再这样白费心机了。”

崔正南道:“不是比武。”

柏依疑惑道:“那你来是为了干嘛?”

崔正南道:“保护。”

“那就多谢你了。”柏依摇摇头,无奈地走进了房间。进到卧室,却见张青不见了踪影。

柏依提着长剑,对着崔正南质问道:“张青在哪?”

崔正南面无表情地看着柏依,冷冷地说道:“不知道。”

柏依知道他从不会撒谎,更确切地说,他不屑于撒谎。

思索了一会,柏依便要出去找寻张青,虽然自己答应了他们五日之内不离开醉仙楼,但是事急从权,想必他们也能谅解自己。

柏依刚一抬脚,崔正南紧跟在身后,说道:“一起。”

两人三步并作两步便出了醉仙楼,柏依心中不由得奇怪起来:今晚醉仙楼为何一个人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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