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灵泉走后,九雪狐便很快进入了梦境。
梦里,一片沼泽的浑沌笼罩了九雪狐的视野,九雪狐感到乏力,又有些压迫感。
“你想要叫什么名字?”
在这浑沌中,九雪狐仿佛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如此问道。
“苏……是你的姓氏吗?”
“是的。”九雪狐条件反射的回答道,尽管这并不是她的本意。毕竟她从未想过要认回曾经那个身份——那个被称作“万世妖姬”的“红颜祸水”。
“你……是叫九雪儿吗?”
那个声音继续问道。
这次,九雪狐虽有了思考的时间,但她却仍然不加思索地回答道:“是的,我叫九雪儿。”
“你为什么要去人界?”那个声音缓和了许多,随即,九雪狐的压迫感也少了许多。
“是要去修炼吗?”
“是……”九雪狐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声音似乎笑了笑:“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岂止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九雪狐感受到了那声音主人的得意,但这反倒减少了它的神秘感。
“你是何人?”这时,九雪狐的视野逐渐清晰了,而她的压迫感也几乎消失殆尽,于是,她恢复了正常的音色。
“我,来无影去无踪。但你如果想见我,我又随时能来找你——只不过,你根本看不见我。”那个声音很得意地说道。九雪狐这时才察觉,这个诡异的声音很像某种金属与瓷器碰撞出来的呓语。
“我看不见你?那么我又能如何找到你?”九雪狐试探道,尽管她已经猜出了答案,“难道只靠声音吗?”
“明知故问。”声音还在摩擦着发出。
“我,想要叫什么名字?”九雪狐重复道。
这是“瓷器”的第一个问题。
“你想……要叫……苏……雪……苏雪……修……”
这时候,那个声音模糊不清了。
“苏雪修?”
“明知……故……问……”声音越来越模糊。
“我叫苏雪修?”九雪狐继续问道,全然不顾那个声音将要消失的事实,”那么我的身份是什么?“
此时,声音和回音已在朦胧中消散了。
而九雪狐再次陷入一阵晕眩,又猛然清醒——
她终于从梦魇中逃离出来。但清醒之后,九雪狐察觉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云雾缭绕的洞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目琳琅的房室——七色宝珠吊顶衬托着浮光琉璃灯盏,从墙壁上蔓延下来的金枝玉叶盘旋在鎏金窗棂和金丝楠木门框之中,就连自己身下的被褥和床榻,也都由巧夺天工的苏绣金丝线凤凰所装点着。
与天家别无二般。
“我这是在哪里?”九雪狐隔空问道。
当然,这样的问句,是不会有人回答的。因为她现在所处的房间,是某后妃被软禁的一座宫殿——看似奢华,却无人过往。
这时九雪狐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察觉似曾相识之感,便马上明白过来——这里,是后宫。
“污浊之地。”与话语同时,她有些厌恶地看了看这周围的一切,然后利落地跳下床榻,摇身一变,便一袭白衣上身。
“必须离开这里才是。”话罢转身,九雪狐从窗一跃而出,又接二连三的跳跃,旋转,最后停在了金銮殿门口。
“这里是紫微禁地。”一个清澈的声音从脑后传来。
九雪狐便马上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来到了人界。
“你现在的身份,就是某清朝皇帝从前的宠妃,但因为得罪了皇后,被囚禁在自己寝宫里——这种戏码,你应该很熟悉,我就不多跟你解释了。不过,我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告诉你这些,而是为了带你从这里彻底逃走。”灵泉一语道破这其中的玄机,也解开了九雪狐心中的疑惑。
“你是仙尊……”九雪狐刚一开口,灵泉便回答道:“为了完成我的使命,在人界,我也有我的人类身份。我的身份相对于你的来讲,要自由的多的多,不过也正好方便提升你的修为。保险起见,你暂时就叫我叶灵泉吧。”
话音刚落,九雪狐感到眼前一片混乱,于是双眼紧闭,风吹云雾的声音滑过耳廓。再一睁眼,就到了一片山中竹林。
“这里才是我们应该呆的地方。”伴着些许啾啾鸟鸣,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九雪狐带着诧异转身看去,便看到一位老者正正襟危坐在竹林中的某处,面带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看着九雪狐。而叶灵泉,此时早已不见踪影。
“请问……”九雪狐话刚出口,却又咽了回去。因为她看着眼前从未谋面的老者,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我是此间的武修者,你叫我吕武者就好。”那老人慈祥的笑着,九雪狐却笑不起来。因为她被对方的实力震撼到了——一个武修者,竟然有金色灵气之高;而自己的妖修,却只有紫色的灵气。
“在下苏雪修,见过吕武尊大人。”九雪狐条件反射地单膝行礼——也许是被注入了某种人界因素的缘故。
“不敢当,鄙人可不敢自称武尊。”老人笑了笑,“今后在此地,还请二位多多担待啊。”
“二位?”九雪狐这时松了一口气——叶灵泉一定就在不远处。
果真,叶灵泉的身影从一棵高竹上一跃而下。连带的,九雪狐身边也多了一间小竹屋——“今后你就住在这间房里,而且你可以和这位老伯互相切磋一下修为。”
“那你呢?”九雪狐问道。
“我只是你的引路人,又不是你的贴身侍女,况且这位老伯的灵气不在我之下。今日我来,就是来给你讲解一下你修为所需要了解的内容——毕竟你对凡修一窍不通。”叶灵泉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面对九雪狐疑惑的表情,他选择无视,并继续说道:“首先,你需要找一种提高灵气的载体——修为石。”
“修为石?”
“我知道你从未耳闻。这只在人界存在,也只有凡修和武修能够使用。”
“可凡修和武修有何不同?”苏雪修一直没问出口的话终于脱口而出。
“当然有所不同,修行界八大门派的修为包括:佛修、道修、冥修、魔修、妖修、丹修、凡修、和武修。其中凡修和武修都是人界提高修为的修行,而武修注重于‘武道’,凡修则注重于‘成仙’。”
叶灵泉似乎超常的耐心——也许是出于使命感。
“说的没错。”老者开口道,“我们武修者注重的的确是灵力的多少,而不是所谓的羽化成仙。但这位姑娘是想超凡脱俗,即是修凡修。”
“原来如此。”苏雪修才发现,自己对修行刚刚有初步的了解而已。
“灵气你应该不陌生了。”叶灵泉顺势继续讲道,“无色灵气为最低等级,然后由低到高的灵气依次是朱色、炽色、青色、幽色(即墨绿)、紫色、金色、玄色、碧色和白色。白色之灵力曾出现三亿年前,所谓‘主神’临现,无所不能之气。其次就是如今天界第一战神——”
叶灵泉顿了顿,看着苏雪修,有些狡黠地笑了笑后,又继续说道:“月神.箫,是如今唯一存活的碧色灵气拥有者。”
苏雪修白眼道——“这些灵气的等级,我为什么需要知道?”
“因为你需要通过灵气的颜色来判断对手的强弱。作为一个凡修者,苦难必不可少,战斗也必不可少。”叶灵泉没有计较她的白眼,这让她很是意外。
想起碧色光波和自己紫色的灵团,苏雪修又不禁疑惑道:“箫的灵力展现形式特殊吗?”
“你为什么要如此问?”叶灵泉反问道,不过听语气,似乎这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是问光波和灵团。“
”很简单,因为她是碧色境界的巅峰期,而你只是紫色境界的入门期。”叶灵泉此话的确是为了引出他的下文,“从紫色境界开始,每个颜色都分为‘入门’灵团、‘中期’风球、‘后期’火焰、‘巅峰’光波,四种形态的灵气。就我而言,即是金色火焰。”
“原来她早已达到碧色巅峰……那她岂不是近乎无所不能了?”九雪狐惊叹道,同时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自己已经被如此强大的战神视为眼中钉了,接下来的修行之路,的确坎坷。
“不,还没达到你想想的程度——因为白色境界类似于聚合了所有颜色的灵力的境界,所以,碧色和白色之间,还有一道极难跨越的界限。”叶灵泉如此回答,让苏雪修略微放松了一些。
“原来如此。”苏雪修轻叹道,“那么,我的修行之路……”
“下面你的任务,就是寻找修为石。”话音一落,叶灵泉再次不见了踪影。
“喂!”苏雪修大叫——你还没告诉我修为石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姑娘稍安勿躁,老夫这就带你去寻一方净土。”老者慈祥地笑道,“修为石,不过就是最普通的卵石罢了,寻者易,用者难啊。”
“一方净土?”苏雪修诧异道,“那又是何物?”
“净土之地,方有修为。”老者也学起叶灵泉那一套,开始故弄玄虚起来,“姑娘请随老夫来吧。”说罢,老者双手便散发出金色火焰,浮在空中,变成一张画卷,依旧金光粼粼,却刺地九雪狐睁不开双眼。
“走!”老者大喝一声,苏雪修便能睁开双眼了——只见这时,自己已处在刚刚那画卷之中,而画卷之中则变成了那片竹林。
“一方净土?”苏雪修看着周围的青山秀水,虽不及云中亭的飘渺悬浮,但却绝胜那富丽堂皇的紫微禁地,不由得感叹道:“我修行了诸多年,却不知凡间竟有如此多的修行之道……”
“姑娘之前修行可是妖修?”老者问道,面色不带一丝奇异。
“正是,武尊怎知?”苏雪修诧异。
“不瞒姑娘说,老夫在从武修之前,是从道修,所以对于这镇妖辨妖之事自然有所辨通。刚看姑娘对这净土之画,有所畏惧,便得知姑娘是妖修者了。”老者安然地回答道,也没有因为苏雪修的身份而有所震动。
“原来如此。”苏雪修点点头,却又疑惑道,“可净土……”
“净土确为佛修之物。”老者回答,“但道修镇妖,即有之则用,姑娘可懂?”
“在下明白。”雪修应声道。
“你我本无在上在下之分,姑娘不必谦称。”那老者笑道,“姑娘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