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艺和林荆都看向秦戈。
如何才能够高效地达成秦国战略，他们期待着秦戈的答案。
秦戈，秦国的主要缔造者，一定有了计划。
的确如此。
秦戈在项艺提问之前，就已猜到项艺所忧为何。
秦国，如今也是拥有几万里土地的一方大国了。倘若秦国只是想称霸一方，在这片浩瀚大陆上偏安一隅，就没有诸多烦恼忧虑了。
秦国的邻国，没有一个比自己强。即使数十个国家联合起来，也不足以撼动秦国根基。任何一个单一的国家，都打不动秦国。
秦国，已经是一个强国。
弱国有弱国的恐惧，强国有强国的忧虑。
秦国本已经功成名就，却没有见好就收，因为秦国志不在此，因为秦国不是一个投机分子，而是彻底的野心家。
成为一个强国还不够，秦国要做这片浩瀚大陆的至强者。
秦国要扫荡神界、佛宗，因为秦王以人族为信仰。
秦戈是秦王，有为人族信仰牺牲的觉悟。
所以，秦国，也就有了为人族信仰牺牲的觉悟。
秦国，距离北面的神界超过千万里，距离西面的佛宗栖霞山也不亚于此。
征服神界、佛宗，先不说秦国是不是神界、佛宗的对手，单是横亘在秦国与目标之间千万里的国家屏障，就是秦国难以逾越的高山。
以寻常战法，步步为营，始终不败，只是要接触到神界、佛宗，就足以耗尽秦国一代的锐气。
这正是秦戈所想到的，也是项艺所担心的。
秦戈很清楚，自己这一代的决心并不代表后来人的决心。
即使后来人能够顺自己的意，秦戈也不想把后来人绑架到自己的战车上。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秦戈，不想去占用后来人的自由。
让后来人牺牲自由，延续自己的志向，是自私的。秦戈不愿这样做。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秦戈只希望后来人自由地选择。当然，如果有人选择了秦戈的路，秦戈会很高兴。
项艺说得对，这样跨代的决心虽然很大，但是不可以无耻地使用。如果把这样的决心当作计划，除了暴露自己的愚蠢和无能，没有任何益处。
秦戈没有把这样的决心当作计划。
决心归决心，计划归计划，不能混为一谈。
秦戈有自己的计划。
“秦国，与其他国家相比，有何不同？”秦戈没有直接讲自己的计划，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项艺垂眸沉思，林荆踱步冥想。
“我秦国，乃移民之国、新兴之国。”项艺抬头说道，“神族、佛宗属国，皆是土著国家、老牌国家。”
他知道，秦戈所说的“其他国家”，自然是挡在秦国进军神界和佛宗的障碍国。
“不错，这是我秦国与其他国家的不同之处，但不是紧要之处。我秦国，是移民之国、新兴之国。那么，移民来自何方？新兴之国，有新在何处？”秦戈点头称赞，但是并没有完全肯定项艺的答案。
项艺也自感回答得太宽泛了。移民国家，也不是秦国一家。在神族属国中间，也存在不少称得上是移民组成的国家。就连新兴之国，秦国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在佛宗属国中间，经常会有旧的国家消亡、新的国家兴起。这些国家，也算得上是新兴国家。
显然，秦戈所指秦国的不同处，是秦国独有的那些特点。
这个时候，林荆开口了。
“我秦国，非寻常的移民之国。我秦国，从无到有，崛起于蛮荒，堪称从头到脚的全新之国。我秦国没有土著，从一开始，就是移民立国。还有，秦国的治理体系也是全新的。秦国九部不同于其他国家，不仅仅是名称上的不同，还有根本职能的不同。秦国九部，只是秦国的治理机器，是秦国人手中的工具。改革部，抗议者广场，为秦国保持了活力，形成全民参与的秦国机器。”
林荆在项艺、秦戈的引导下，更深入地剖析了秦国的与众不同。
秦戈点了点头。
一个国家既然是与众不同的，就应该有明显的特色。明显的特色，就应该能被轻松说出来。
如果只知道秦国是新兴国家，却说不出新在何处，就不能证明秦国真的新。
不能拿“知道是这样却说不出来”做借口。
既然知道了与众不同的特点，就应该能说出来。如果说不出来，就证明这样的特点还不够新，不够明显。
谁会说不出地狱之城的特色来呢？
地狱之城，宽容并蓄，是人族武道圣地，集聚了最多的地狱境强者，更有人族武道的巅峰强者四爷。
这些特色，在整片人族世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最多的地狱境强者集聚地，就是地狱之城最大的特色。
恐怕很少有人说不出地狱之城的特色。地狱之城的名字就包含了她的特色。
秦戈认为，秦国的特色就要像地狱之城那般亮眼。
林荆开始接近问题的核心了。
但是还不够。
“我秦国，奉行开放式的发展策略，坚持进攻型的国家战略。这也是很大的不同。当然，这还不够。彰显我秦国进攻型战略的莫过于那两句‘大河流过的地方，都是湖外城的内城’、‘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是秦国商业覆盖的地方’。”
项艺沉思道。
这是两句是秦国充满力量的两句话，堪称秦国的名言。
这牵扯到两个人。前一句是墨玄，后一句是敕邦。
“嘿嘿，墨玄、敕邦的豪言，最具秦国特色。”项艺显然很欣赏这两句话。
秦戈与林荆也露出了笑容。
这两句话，确实是秦国独一无二的财富，将秦国的战略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两句话，在秦国家喻户晓，被称为湖外梦的旗帜。
当项艺说出这两句话的时候，秦戈、林荆、项艺，他们三人心中不自觉地回响起这两句动人心魄的豪言，以及背后震天撼地的大动作。
“这是最接近秦国特色的两句话。”秦戈回味道。
“最接近？”林荆挠头。
“难道是……湖外梦？没错，一定是的。湖外梦，秦国独有的梦想。这也是移民为何青睐秦国的原因，是秦国立国之本。”项艺兴奋地喊道。
“正是如此。两位可知，为何秦国与其他国家同是人族国家，却截然不同？秦国就是秦国。其他国家却是什么属国。”秦戈踱到了巨大的地图前。那是一片标注了所有国家的世界地图。
“神族属国、佛宗属国。”林荆自言自语。
“对啊。我秦国就是秦国，其他国家却是神族属国、佛宗属国。”项艺激动地喊道，“大家同为人族国家，但是信仰不同。那些国家或是被神族征服，或是被佛宗征服，变成了属国。只有秦国，还是秦国。”
“只有秦国，还是秦国。”林荆想到了，他已经知道秦戈所说的秦国之不同。
这一刻，项艺也想到了。
六目交汇，心如明镜。
“是的，我秦国与其他国家的信仰不同。我秦国和这千万里土地上的国度，是信仰之争。”秦戈缓缓说道。
“信仰之争，我们该如何？”项艺问道，语气中还带着激动，他隐约猜到了那解决之法。
“信仰之争，归根到底，就是党同伐异。我秦国，要做的，就是争取更多的人加入人族信仰。一人是多，万人也是多。一国是多，万国也是多。”秦戈**着地图，从秦国划向神界。
“一里是多，万里也是多。”项艺随着秦戈的手势，点头说道。
“我们可以站得更高，事情原本如此简单。”林荆领悟了。他已经知道，秦国在这场信仰之争中，该怎样行动。
“我们的悲观源自我们的无知。”秦戈注视着眼前的世界地图。
这一片并不庞大的纸面上，却容纳了千万里以上的世界。在这片之上，秦国到神界只有短短的一条直线。
纸上谈兵，虽然不足以保证胜利，却是取胜的必要手段。纸上谈兵，是非常高级的运筹策略。在这里，没有了复杂的战场环境，只有简单的成败得失。目标与距离一目了然。
如果统帅们不纸上谈兵，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先纸上谈兵，后付诸行动，是统兵之术。所谓谋定后动，也正是此理。
“我秦国的战略要实现，只有两步。一，在与其他人族国家的信仰之争中获得胜利。二，在与神族佛宗的对决中取得胜利。这两步不能颠倒，先要有第一步的胜利，才能走向第二步的胜利。而且，第一步的胜利将帮助我们达到第二步的胜利。”秦戈转过身，对项艺和林荆郑重说道。
“我们的对手有两个，一个是接受神族信仰和佛宗信仰的人族国家，另一个就是神族和佛宗本身。”林荆了悟。
“秦帅的意思，我明白了，征战一里是战，征战千万里也是战，并无差异。”项艺连连点头。
过往的阴霾一扫而空。项艺心头一片清明。
“正是如此。我们真正敌人是神族和佛宗。接受神佛信仰的人族国家，是我秦国的敌人，但也不是我们的敌人。我秦国和其他的人族国家是信仰之争，与神族、佛宗却是生死之争。”
秦戈区分了两种战争的不同。
信仰之争，并非只有你死我活，还有更多的解法。但是，生死之争，除了你死我活之外，就没有太多解法了。
那么，秦国与其他人族国家的信仰之争，到底该如何战斗？秦戈又怎样用秦国的一代之力，完成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