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出门时,在走廊里碰见了老同学。他们已多时没见面了。他高兴地拉老同学到办公室坐,问老同学忙些什么,也唠叨自己忙的。捶肩,点烟,透着亲热。老同学却话语不多。
他佯装嗔怪:怎么,你不是专门来看我的?
怎么会?老同学轻笑了一下说,就来看你。
没别的事?不到别的办公室转转?
哪儿也不去。
太好啦。他整个放下心来,咱们好好聊聊。
可以说,他是冒着挨批的危险的。局长的门就在对面,因为最近面临离休,他的脾气一直不大好。前几天还在大会上特意阐明工作时间不得随意会客,尤其是与工作没多大瓜葛的客人。但他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是他的老同学,两人过去有着深厚的友谊。现在虽是各为其主,彼此总还是要沟通的。局长要怪就怪吧!谁没个三朋四友?况且他们工作上也不是一点搭不上界。
他发现自己过分了。他不住嘴,对方若认真听着也就是了,偏偏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有几次他缄了口,对方马上调整过神态,末了依然如故。他挺难受的,想这没意思的叙旧还是早点结束吧。
我得出去办点事……那好,我也就此告辞了。对方站起来和他一道出门。经过几个科室时走得非常快。
在楼梯口对方去了卫生间,告诉他不必等,他可能时间要长一些。他们就算分手了。他等老同学进了卫生间,又返回到办公室。他刚才出门是想买盒烟。这会儿他想起来了,办公桌中间的抽屉里还有没动过的一盒。上次文化科的小林和他打赌中国办哪届奥运会输给他的。他坐在办公室,无心再干手里已进行一半的工作。老同学的淡漠,对他的心灵造成了小小伤害。他百思不得其解,好一阵弄得自己十分忧郁。
他平时即使工作后没事,也不爱各科室乱逛,但这会儿不知怎么就有这个冲动。他索性就依了自己,去了文化科。文化科就在隔壁。推开门,却见老同学正好在里面和小林说话。
哟,是你,怎么没出去?老同学微笑问他,难掩一丝尴尬。他心想这话该我问,不过还是微微一笑:上午时间太紧了,我想下午出去。
因为想起有一件工作要问,我也又回来了。
他没太在意对方笨拙的解释:你们谈,我还有别的事。
他回到办公室,挨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去了艺术科。他心里难以言表地难受。结果在艺术科,他又碰上了老同学。这回他们谁也没解释,只微微一笑。
他是来办事的?余下的时间这个问题弄得他坐立不安。临近中午他才看见老同学告辞,局里几个科的人送他。他拿不准要不要也去送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