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浅浅的血腥味,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他猛地一吸,鼻腔中独特的铁锈味,让他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只是准确的方位还无法确定,森林里的树木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更大的干扰则来自于他自身。
跟随胖猫从湖边出发之后,北岸就没洗过澡,许久没清洁积累下来的是,浑身的恶臭难闻。若当时的嗅觉没经过阎力加持,应该发现不了。
“不知道这里面又发生了什么?”北岸小心了起来,警惕着周围。血腥味的刺激,让他本来因为单调而厌烦的大脑为之一振,他期待着前方能给他带来惊喜。
走进林子里,北岸利用嗅觉继续搜索血腥味的来源,听觉地图也一直处于活跃的状态,让他能随时察觉到周围的异响。为了避免迷路,他还放置了树杈标记作为路标。一路上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脑子里的保险丝一直绷着。让他感到疑惑的是,并没遇上什么危险,仅前行了不到两公里,便来到了森林的尽头。
惊险的是,在他拨开森林边缘齐人高的草丛时,差点一脚踩空摔到下面去,原来森林的地势比较高,处于一个高坡之上。他趴在边缘,战战兢兢地往下看,借着昏暗的月色,呈现在黑暗视觉中的依稀是一片空地,不见林木。北岸找了颗石子投下去,大概花了三秒才听到回音。
“没想到这么高,刚才若是踩空摔下,又是一命呜呼了。”光是想想,北岸就惊出了冷汗。
行走至此,血腥味也比先前浓了许多,从方向上判断,应该就在高坡之下。他用指骨利刃测试了一番坡面的坚实程度,结果显示高坡的主体结构是较为松散的土壤。这样一来,就算他能在坡面凿出着力点,那些指洞也无法支撑他的体重,先前攀上绝壁的方式在这里就显得不可取。
北岸下意识地远离边缘,往里面靠。如果要继续往下,需要另寻一处缓坡。光线本就昏暗,那些齐人高的草丛,非常阻碍视线,就算视觉强化之后,也很难从中找到出路。反而是风声,让他有了一丝灵感。
风吹草动,声音收录进听觉地图里,半径十五米内的草丛分布他了然于胸。北岸的嘴角翘了起来,听觉地图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他留下树杈标记,就匆匆前往。
幸运女神还是眷顾了他一次,与听觉地图相对应的那个位置,草丛有被人清理过的痕迹,高不过膝,其中还有两块石头伫立,走上前去,中间果然暗藏玄机。在土坡表面一块块巨石规律地垒在一起,形成一条斜斜向下的小道,人工的痕迹显而易见。
北岸试着踩在上面,踏脚石深嵌在土坡之中,非常牢固,足够支撑他的体重。只是表面略有青苔,需要他时刻集中注意力,不短的石道,走出了一身的冷汗。当踏上实实在在的地面时,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北岸不由自主呼出一口浊气,紧张的心情不翼而飞。
他先是沿着高坡行走了一段路程,保持着警惕,一边缓缓而行,一边观察。这里的视野条件不如土坡之上,看向空地中央,总觉得那里被一层迷雾笼罩,加上愈发浓郁的血腥味,更显得阴森恐怖。
他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走向空地中央,北岸之所以能来到这里与那些荧光标记的出现不无关系,至此他也没有想明白那些荧光是意外,还是人为。如果这空地是个陷阱,他一旦暴露身形,可能来不及反应就会被杀死。
......
北岸沉默下来,他惊觉到了人界之后,好像变得畏首畏尾。考虑问题的角度总围绕着阎力损耗,反而使这种力量多加受制,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再生躯体遇到这种危险境地,选择退缩是人类的情感左右。而他刚复生,状态正佳,力量也比之前更强大,没理由如此懦弱。
一法通则万法通。
北岸不再诸多顾虑,趴在地上隐匿身形,匍匐爬向空地中央。随着靠近,黑暗视觉看到的东西也越发清晰,那从远处看到的迷雾,近看才知其乃是一庞然大物的黑影。北岸仔细一嗅,错不了,他闻到的那股血腥味正是由此而来。
将黑影围在其中的那圈东西,北岸看着眼熟,只不过这个的规模明显要小得多,高度仅三米,只是普通的铁网围栏,顶部还加做了百来度的弯头处理,具有一定的防御作用,但是对见过更大风浪的北岸来说这只是个笑话。
北岸尝试性地接触了铁网表面,没有通电!知道了这一结果,北岸直接忽视了它的存在,干净利落地翻了进去。此时正是乌云蔽月,空地中央光线昏暗,目不远视,但从黑影的轮廓,北岸也已猜到大概。他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可以碰见人类的建筑物——一幢房子。
房子周围摆有一圈拒马,其上缠绕着圈状的铁丝网,构造出一个全方位的保护圈。这种防御措施看起来可怖,实则对北岸没什么威胁,他一个大跳就从拒马上方跃过,只是想不明白这拒马和铁网围栏针对的对象是什么。
走到近前,才发现房子并不像从远处看到的那样高大,实则只有三层,第三层还只是个小阁楼。第一印象是残破不堪,本身的木质结构就有多处破损,外壁却还爬满常青藤,压得整幢房子摇摇欲坠。
北岸走上门台时,脚下传来的是木质地板吱呀作响的声音,听起来随时都会塌陷。大门倒是采用了金属材料,不过已经锈迹斑斑,不见得有多牢固,给他种一撞就倒的感觉。把手那些锈铁沾得他满手都是,拉动后没有反应,大门从内部锁上了。
正面进不去,北岸也不能真的撞门,门开了他担心这幢危楼也就倒了。
他沿着建筑外围巡视,只见每层楼均设置有窗户,数量不等,但窗口都统一地被木板从内完全封死。北岸走近一楼侧面的一扇窗户,打算透过木板的间隙看些屋内的情况。间隙太小,屋内太黑,他本来也没抱有希望。北岸把眼睛从木板间隙移开的时候,不知是否产生了错觉,在他正上方的二楼窗户貌似从缝隙中闪过一丝光亮,稍纵即逝,待他再看已不见踪影。
他的听觉地图一直运行着,从看见疑似亮光开始,建筑物内仍是静悄悄的,并无异响。黑暗视觉在这种环境的适用性不用质疑,何况漆黑之中任何一点光芒都会变成灿烂,北岸决定爬上去一探究竟。
左右两手,四根手指的符纹回路亮了起来,阎力入指,化为利刃。北岸试了一下,只要稍加用力,指骨利刃就可以洞穿木制墙壁,留下深深的指孔作为着力点。二楼低矮,他只在墙壁上着力了一次,就抓住了窗沿。跟一楼的不一样,他空出一只手去推的时候,发现那些木板只是虚掩在窗口,并未真正封死,一推就开。
木板掉落下去,打破了寂静无声的氛围,北岸自己也吓了一跳。出了这一声巨响,房子内也不见动静,北岸就轻手轻脚地把封窗木板整理掉了一半,露出一个能容他进屋的口子。通过黑暗视觉,没发现什么光亮。他从口子翻进去。踩上房间的地板时,又发出那种吱呀声,听得他心惊胆战。
北岸没敢乱动,站在原地,扫了眼室内的情况。比较显眼的是他手边破旧的桌椅,这些不出意料都是木质的。北岸在桌子上一抹,桌子表面出乎意料的光滑,没有想象中粗坯的毛糙。房间正中的天花板本来应该挂有一盏灯,只是灯身已破碎,只剩下一个灯座,不可能点亮了。
远离窗口的角落,还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体积很大。北岸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只是一张破床,床上用品在地上被随意丢弃,看起来这应该是一个简易的卧室。
北岸扫视的目光是逆时针方向的,看向的最后一个角落,位于窗口的左手边,也是距离窗户较远的一个角落。黑暗视觉里,他首先看见的是一把椅子的大概轮廓,走近过去令他惊讶的是,坐在椅上的分明是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