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躯体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现在几乎都是依靠阎力在支撑着,之前吃下去的食物完全不够再生躯体这样折腾的。在到达新的地点之前,他都不准备浪费时间去寻找食物了。
他在找回树杈标记后,辨认着上面的指示回忆着方向感。经过和寻血伶鼬的冲突之后,他对这种环境也变得更加适应,总觉得标记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正巧赛因苏醒过来,“安全了吗?”
“暂时。”
“还在森林中,”赛因紧张兮兮地追问,“还在雾中?”
“如你所见。”北岸不忘转头看了周围一圈。
“......”赛因受到惊吓,有些木讷了,“我们还是在死神的掌握之中,你说的‘暂时’也许只能保留到下一秒、下一分钟或者下一个小时......”
话才刚说完,就听见赛因在回魂地里开始数起秒来,“一,二,三......”
北岸也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变化,赶忙说道,“还没到那一刻,至少我还活着。”
“用你的话来说,暂时的。”说完不忘继续数秒。
想到当时为了让她停止唠叨,假意去包扎血如泉涌的手指断口,北岸有些后悔了,毕竟赛因现在地位非常重要,就像是他心中的灯塔,能为他在疑云中指出明路。
“我在雾中走过一次了。”北岸期待着这一句,能起到强心的作用。
果然赛因的数秒停止了。
“你说什么?”她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同一句话,我不喜欢说两遍。”
“你居然能安然无恙,怎么做到的?”
“看来你的听觉没出毛病。”北岸并不想深入解释,“你只要知道结果就够了。”
“真是奇迹,这个世上有能在夜色之雾中存活下来的人吗?!”在赞叹北岸的同时,语气又复转低落,“我就不行了,甚至没有这个勇气。”
“你是不是受到的惊吓过度了?”
“连夜色之雾都不惧怕,足以说明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的感受你不会理解的。”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道光束又从森林的上空划过,隔着树叶的间隙,北岸还能捕捉到一点亮度。
随之而来的是,林中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露出其下黑暗的原貌。
“你看,就如眼前的黑暗,对我来说就是无尽的恐惧联想。”赛因小声说道。
北岸意会到了她话中关键之处,即使雾气消散,但是林间光线昏暗,他自己如果没有黑暗视觉的加持,也几乎是目不视物的状态。
灵魂体虽然不怕,但是再生躯体实则是在颤抖的,北岸心里想道,“原来这种情形下,正常人类的情感是这样的。”
“我有点明白了。”北岸说道。
“我属于胆子比较小的,我看着你看的一切,你看似无所谓,但对我来说这就是一场真实的恐怖片!”
北岸也理解过来,不论是否真的存在危险,光是赛因自己作祟的心理,就足够吓死她的了。
也只有北岸没有情感的灵魂体,才能支撑他像初生的牛犊一样,保留无所畏惧的本质,去对抗再生躯体的恐惧。
“所以,在夜色之雾消散,或者抵达下一个安全地点之前,我先躲起来。”
“那剩下的危险路段,我一个人走。”
“希望你真的能在夜色之雾中活下来!”
“你认为我刚才说的是假的?”
“不,作为安慰的说辞它起码发挥了一定的作用。还有两个情报,希望对你有帮助。”
北岸对赛因的情报做了一个总结,如下所示,
第一,在夜色之雾降临期间,各片森林的守护者——食火兽会蛰伏起来,而只有像寻血伶鼬这种雾中强者能够自由活动;
第二,寻血伶鼬是种暴虐嗜杀的生物,对血液充满着极度的渴求,它在这里出现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那它出现的原因是什么?”北岸问道。
许久的等待,换来的是赛因的一句话,“万事小心。”
北岸看着前方渐复合拢的白雾,真不知道那四个字能派上什么用处,待到反驳之时,赛因那边已经再无回话。
她,远离了“光窗”;
而寂静,回归了白雾。
这种情景又回到了遇见胖猫之前的那段时间,没有人和他说话。
虽然再无打扰,他能专注前行,不过同时也失去了赛因那过人的观察分析能力,和不俗的建议。
......
在夜色之雾中,孤独的前行,是一种单调的坚持。
每次在雾气合拢之时,他便设置树杈标记,就连数目究竟有几多,他都没有仔细去数了。
而一个标记意味着一个周期,在每个周期内,他仅有短短的三分钟能够快速前行;除此之外的时间,他都只能坐在原地,保存体力。
伴随着一路的好运,他居然也没再遇上寻血伶鼬那样的水雾怪物,直到......
“什么声音?!”已经在一成不变中单调成机械的北岸,对这一意外之声特别敏感。
这个地方,距离他上一次遇到寻血伶鼬已经非常远了,北岸心想,“难道又是水雾怪物?”
听声音,又不像!
对方并没有故意隐匿,眼下听见的这种声响,更像是由一个猎物发出的。
“难道是没有发现我?”北岸转念一想,“不应如此,按照赛因的说法,能在此时活动的都是雾中强者。”
比如他遇见的寻血伶鼬,早在北岸发现它之前,他自己就已经被锁定了。
不疑有它,北岸展开听觉地图扫描,只是受到环境因素的干扰,并不能准确判断出声源位置。他换了个姿势,直接匍匐在地,耳朵贴近地面。
声音通过地面介质传导进他的耳朵里面,就不会受到水雾的影响。
嗵...嗵...
声响的靠近,让再生躯体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剧,这让他更加紧张,生怕心跳声太大,被对方听见。不过,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按理说,北岸的气息已经隐藏得跟周围浑然一体,迷雾后面的生物也不可能轻易发现他的存在。
北岸辨认着透过地面收录进听觉地图的异响,像是不稳定的脚步声!
步伐虚浮,步幅缓慢。
从脚步声的趋势来看,他们之间应该会擦肩而过。
不出所料,在听见一些灌木丛被晃动的声音过后,步伐越来越响,他们靠得更近了。
出现了!
北岸首先看见的是一双脚,那居然是一个人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