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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警戒者

清晨。

警戒者克莱曼斯·马丁,满脸褶皱,骨瘦如柴。他是个老帝国人,年轻的时候曾在落锤省生活,皮肤比一般的帝国人更黑一些。

他穿着黄色的法袍,手脚用钢铁武装,手里提着一把法杖。

他强忍着哭泣的冲动,在警戒者之厅外面僵硬地站直,一动不动。

他想捍卫身为警戒者的尊严。

有冷风划过,吹在他的脸上。他忽然哽咽了一下,接着,眼泪无声地淌下。

寒风凛冽,他哭泣着;发抖的手在腰间一点点挪动,拿起自己的钉锤。

摸到钉锤后,他的精神缓和了一些。他开始观察现场,搜寻线索。

苍白的大地上,曾经的木屋成了废墟。地上的尸体凌乱地躺着,有警戒者的,也有吸血鬼的。他们拼到了最后一刻,眼睛是睁着的。

书橱里空空如也。克莱曼斯不喜欢读书,但他记得这里应该有很多书的。

几个常驻此地的警戒者兄弟,他们放日常物品的箱子和床头柜都空无一物。

仿佛醍醐灌顶,克莱曼斯想起了一件事。一位警戒者兄弟曾经提出想法,然后被其他人嘲笑。

那位兄弟说,警戒者之家附近的幽窟地穴和吸血鬼有关。他还举出一些例子,比如“石像鬼雕像”。

那位兄弟多半是对的。如果真是那样,吸血鬼已经进入了幽窟地穴。

可他能做什么呢?他是个老头子,运动能力早就不强了,还患了关节石化病。

他只能看着这片废墟。废墟的木头燃烧,青黑的石壁上有斑驳的雪的痕迹。

一个人从远方走来。那个人用兜帽遮住面貌,身上披着黑风衣,腰间挂着一把匕首。克莱曼斯紧张地握紧钉锤,而那个人摆了摆手。

“我不是吸血鬼。”戴兜帽的人说,“您是警戒者吧。”

他把兜帽从头上拿开,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一头黑色的短发。

“你是……谁?”老人克莱曼斯问。

“我叫亚当,”那个年轻人说,“吟游诗人学院的学生。”

“肯定不是这么简单,”老人说,“别的身份呢?”

“独孤城烹饪比赛冠军,招待过来自高岩的国王。”

“还有呢?”老人问。

“银手之子。”亚当说,“所以我正式的名子是‘亚当·银手’。”

“啊,银手……”老人愣住了,“银手不是被杀干净了吗?”

“所以,我是最后一个银手。”亚当淡淡地说。

“我是个斯丹达尔警戒者,”老人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我遇到过真正的魔族,我知道这有多危险。狩猎狼人?朋友,你好好的诗人不当,好好的厨师不当,却来做这种事情。我想知道原因。”

“为父亲报仇。”亚当微笑着说。

“那你最好别去杀狼人了,去独孤城当个诗人多好?如果你怀揣着仇恨做事,事情多半会失败。”老人劝道。

“我做不到,”亚当笑着,“如今,仇恨是我生活的唯一动力了。如果没有仇恨,我大概早就被狼吃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老人叹气,“后来我才知道,当你想消灭敌人,不要愤怒,要平静。不然你会被复仇的欲望吞噬,无法思考。”

“有酒吗?”亚当突然打断了他。

“年轻人听不进去长辈的话,很正常,”老人又叹气,“我从来不喝酒,不过今天刚好带了几瓶蜂蜜酒。或许你喜欢的是烈酒?”

“总比没有要强。”亚当说。他接过一瓶蜂蜜酒,几秒内喝完了。

“再来一瓶。”亚当继续拿起瓶子,把酒灌进喉咙。

几瓶酒下肚,亚当觉得身体暖和了不少。

“感谢前辈,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亚当笑笑,“我会试着去做的。我们该分开了,我想知道前辈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克莱曼斯·马丁。”老人说。

他们分开了。

亚当走向去白漫城的路。他忽然转头,看见老人正向山上走去。

“幽窟地穴……”克莱曼斯·马丁自言自语,“我不能再退缩了,‘不能愤怒’真是糟透了的经验……”

克莱曼斯一晃一晃地走上山路,身体单薄,衣饰破旧……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高大的杉类植物在严寒中巍然不动,恰似这位老人……

亚当重新戴上兜帽,把脸放在阴影里。

他孤独地走在小路上,身影缓慢地划过灌木和杉类植物。这是晴朗的一天,但亚当的心情无法愉悦起来。

狼人入侵那天,他杀了一个狼人,然后把自己藏了起来。

直到听到守卫的声音,他才从衣柜里跳出来。

他有能力保护平民,但他懒得做。帮守卫去杀狼人是有风险的,但这并非唯一的原因。

他的无情是一种享受,享受着被需要,享受着拒绝帮忙。这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报复。

当狼人们被驱逐,亚当回到了豪塔别墅。

老管家波伽姆·格洛·奥辛钮姆躺在一堆沾血的宝石中间,死相非常华丽。

看得出,攻击者是狼人,而且目的不是他家的财产。那么,是什么呢?

他左手握着父亲的镀银小刀,右手握着自己的镀银匕首,在偌大的别墅里茫然地走着。

他无意识地走向地下,打开被尘封的木门。那里已经废弃很久了。

“是你吗?”一个声音响起,悠长而空洞,像是穿越纪元而来。

亚当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握紧手中的武器。

“你不是贝克·银手?”那个声音又说。这时,亚当才听出这是——女性的声音。

“你不是贝克·银手,为什么会有他的武器?”女性的声音又说。

“我叫亚当。”亚当说,“我是这座房子的新主人,不认识什么贝克·银手。”

“啊,你是亚当·银手,贝克·银手的次子。”那个声音有些惊讶。

“银手?你说我是山洞里的强盗?”亚当不满地说,他已经放下最初的警惕,“怎么可能?”

“贝克呀,他怎么还没让小刀开刃?”那个声音没有理睬亚当的不满。

亚当忽然意识到,这是查明自己身世的契机。

“请问……贝克·银手……真的是……我的父亲?”他用颤抖着的声音问。

蓝色的半透明人像,在他面前浮现,这是某种魔法。

亚当看得非常清晰,那是个很有魅力的大叔,和他的脸有些相似;留着漂亮的胡子,穿着精美的铠甲,手中提着一把剑。

“这就是我父亲?”亚当有点想哭,“他好帅。”

“哭吧。”那个声音说。可亚当没有哭出来。

亚当瞬间恢复了平静和冷漠。

“真是贝克·银手的孩子呀,和他一模一样。”那个声音中夹杂着笑意,不再毫无情感。

“请问,您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些?”亚当地问。

“我是织网者——梅法拉,”那个声音说,声音中藏着某种诱惑,“和你父亲是老朋友了。”

“哦。”亚当干巴巴地说。

“你喜欢匕首,对吗?”那个声音诱惑,“我送你一把吧,你会很喜欢的。”

“谢谢。”亚当说。

和天际的大多数人不同,亚当对魔神没有太多的偏见。他读书很多,知道晨风的丹莫信仰着魔神。

何况,他这种没有善恶观念的人,刚好适合与魔神做交易。

亚当手中的两把镀银武器,不受控制地离开了他紧握的手。它们在空中粉碎如尘,散在整个地下室的空中。

首先,匕首的刃在空中聚合。它是美丽的,材质像是银,上面有着优美的线条花纹。

接着是手柄……整个匕首形成后,匕首浮空着,插进贝克·银手虚拟人像的头顶。

亚当感受到了巨大的魔力,那种魔力让他有些不适。

“好了,你是我的勇士了。”那个声音说,“用这把匕首,织成充满暴乱和谎言的网。你是个心怀仇恨的人,值得拥有这把匕首。”

贝克·银手的虚拟人像,开始现实化。从头到脚,石化成真正的雕像。匕首留在了雕像中,插在贝克·银手雕像的头顶。亚当随手摘下匕首,端详着贝克·银手的雕像。

“当你用这把匕首,杀死信任你的人,它的魔能就会被解放一部分。当你杀了足够多的信任者,这把匕首中的魔力将会完全释放。”那个声音说。

“谢谢。”亚当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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