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到来

七月十四，还有一天就是中元节了。从蜀山到扬州路途遥远，就算是上好的宝马也要半月光景，何况是一匹瘦马拉的马车。一路走走停停，木九十在路上已经过去一个月，一路相安无事，沿途所见所闻更是让他大长见识，只是一个人的旅途难免无聊，嘴里不停嘟囔着“也不知老头师兄他们怎么样了。”话说着，手里却提留着一坛子米酒，好不自在。

喝酒这毛病是从小落下的毛病，自从小被蜀山寒气攻心，无论春夏秋冬，都需要用这米酒来中和寒气，饶是如元清那般的内力也是无法。故而导致了从嗜酒的毛病，这酒量自然也就练出来了，说千杯不醉也毫不为过。

“师傅说过，功成绝顶，借午时太阳天火之力，或地心地火之力方能根治。我看，还是喝酒的好，你说这酒怎么就这么好喝，让人停不下来，根本停不下来啊。”木九十对着马匹在说话，把头往车帘里倒头躺去，马车里竟然全是大坛小坛的米酒。

蜀山派，大殿中。一天的话浑厚而有力，在大殿中传开“尔等切记，今夜怕是贼人将来袭。我本欲遣散众弟子，只是我等一周，十里乡亲父老怕是会受牵连。此事与尔等无关，只因我派有灭国覆朝的前科，当今皇上怕是容不下我等，所以你们能走多少就是多少。以后，蜀山派怕是江湖不再了。”

“师傅，我等宁可战死，也绝不逃走。”一天的大徒弟莫离喊道。一众弟子提剑高喝“宁可战死，绝不逃走......”一天看了下众弟子：“那好，就按早些时间的布置，都下去准备吧。”莫离点头：“弟子领命！”便带领一众弟子下去准备。

蜀山后院，“师傅，今夜怕是难过了。”一天拿着茶杯，和元清说着：“我已消弭他在此处痕迹，还好这些年门中弟子见过他的不多，知晓他的怕也是寥寥。何况他走了一个月了，此刻也应该快到扬州地界了。”

元清叹了叹气：“希望如此吧。”可元清一天师徒二人不知道的是，这个在半醉半醒中赶路的木九十，此刻别说扬州了，才堪堪跨入江浙地界。

漆黑的夜，连月亮也不知躲到哪去了。蜀山上微微刮起的风突然变大，似乎正映衬着那句月黑风高杀人夜。“嗖”一支箭破空而来，一名弟子抽剑隔开。可箭头上的火苗仿佛指路明灯，随后天空中成千上万只带着火苗的箭破空飞来，好不壮观。“退，找掩护。”一天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透露着一丝悲凉。很快，夜空被大火点亮，蜀山上一片杀伐之气。

此刻正在赶路的木九十，还在半醉半醒之间，任由马匹在官道上缓缓走着。清晨，日出，两只小鸟停在马车棚檐上，叽叽咋咋叫醒了木九十。

“啊呀~”木九十伸了个懒腰，“不行不行，这马太慢，一个月连扬州都没到，还说一个月回去。估计回去又会被老头嘲笑死。”正当木九十抱怨着，远处传来一阵哭喊“救命，救命！”木九十一听，提剑便寻声而去。三两下跳到一棵树上，过地无痕，可见轻功不凡。

只见前方两个女子，为首的一人似大户人家，绫罗锦缎，边上一婢女装束的女子在大喊“救命”，还说着“小姐快跑，前面三里便是景江镇了，到了镇上就安全了。”被唤作小姐的女子一脸坚毅点了点头。而后，一名四十左右模样的男子身穿官府锦衣，一人抵挡着五人，功夫颇为不俗，只是身上血迹斑斑，已经中了七八刀。那五人步伐有序，合力围杀这中年男子。

木九十皱了皱眉头，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左手提着一葫芦酒，喝了一口，右手“嗖”的一声，弹出去一个，正好打在中年男子身后一人头上。

“哎哟，谁？”五人往后撤了一步，依旧作势将中年男子围在中间。见五人回应，六人又战作一团。这时，中年男子腰间吃疼，一个踉跄，五人中一个额头有黑色大痣的人抓住空档，提刀砍去。“嗖”又是一块碎银，打在他那颗黑色大痣上，流出血来。

五人后撤开来，这名黑色大痣的男子抱拳喊道“不知何方神圣，敢阻扰我江南五妖办事，有种的报上名来。”木九十想了想，“师傅说不能用蜀山的招式套路，不是说藏剑山庄名头响么，借着用用”“哼，什么狗屁江南五妖？藏剑山庄在此，还不快滚。”那五人互相看了一眼，前面被碎银击打的那人，对黑色大痣的男子说“老大，内力浑厚，不是常人。”黑色大痣男子想了想，回了一句“点子扎手，撤。”然后对着天空抱拳“原来是藏剑山庄的前辈驾临，虎妖多有得罪，这就告辞，告辞。”

木九十一看“哎，这招还真好用。看来老头没骗我”，殊不知，他所使用的暗器手法，是藏剑山庄长老以上才能修习的剑指。这还是当年元清救了闻剑生一命，闻剑生报答所赠。

中年男子见五人离去，腿脚一软，半跪在地，喊道“在下傅云，多谢前面相救，望前辈告知名号以报救命之恩。”半刻，林中只有风声，再无人音。傅云突然想到“不好，罗小姐。”便提刀往官道方向走去。木九十见他离去，也往自己马车方向轻功离去。“我的马车呢？该死，小贼，别给小爷抓到你。”原来是木九十回来之后，发现马车不见了。看着路上的轻微痕迹，轻功飞步追去。

“秋儿，傅大侠怎么办。”马车上，被唤作秋儿的丫鬟不停抽打着马匹回道：“小姐，傅大侠武功高强，我们脱身，想来他也有办法脱身。小姐你快把那些酒推出车外，不然马车太慢被追上来就不好了。”被叫做小姐的女子应声：“那回镇上你找找是哪个酒家的马车，补偿人些银两。”说罢便去推酒坛子。

木九十飞步前行，过得片刻，在路中不时发现破碎的酒坛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酒味。“啊~~我的酒，偷我的车还砸我的酒？小爷好心救你，竟然砸我的酒，小爷不要你赔个倾家荡产我就不姓元。”

不一会儿，景江镇，县令府。

“呜~呜~”适才被追杀的女子趴在一个中年妇女身上大哭，中年妇女安慰道：“好啦好啦，菲菲，别哭了，你爹会替你报仇的。”又转头对着一个大肚腩，作县令官府的男子吼道：“罗贯，你要是不把那个什么江南五妖的东西给我抓回来砍了，别说纳妾，你以后都别想上老娘的床。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哼...”罗贯刚想应话，门外一官差急忙忙冲进来大喊“报，傅大人回来了，身受重伤昏倒在门前。”

罗贯一惊：“快送医，快送医，还傻站跪着做什么，快领我去看看。”适才还在母亲怀里痛哭的菲菲，听到这话，立马起身，：“我也要去。”罗贯眉头一皱：“你去什么，洗洗换个衣裳，快去休息。让秋儿和你一块。这次多亏了秋儿，等老爷回来重重有赏。”说罢便快步离去。那中年贵妇也应道：“是该重赏。”

秋儿侧了侧身子：“谢老爷夫人。”这是菲菲答道：“不行，傅大侠为救我等身受重伤，说什么我也要去看看。”也随着父亲脚步快步跑出去。中年妇女摇了摇头，伸手指道：“哎，慢点，你这孩子，那秋儿随我一块去看看吧。”“是，夫人！”

回到之前，木九十追赶到了酒坛碎片那，突然想着“我真笨，回去跟着那个官差不就知道我马车在哪了么。”于是便回头去寻那名男子，结果没走多远，便看见那中年男子倒在路中。把男子扶到路边，喂了几口水，男子幽幽转醒：“多谢少侠，可否劳烦少侠一事。”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递到他手里：“帮我送到前方景江镇县令府，找人帮...”话音未落就晕了过去。木九十叹了口气“叫你不要多管闲事，等你的人来，尸体都凉了。”于是背着这名中年男子，运气轻功，飞速离开。

到了镇上，县令府前，看见自己的马车果然就停在门口。于是扶着被称做傅大侠的官差上前，快找郎中来。门口当差的两位见状，立马跑下来，一看：“傅大人！你快进去禀报。”过得片刻，县令罗贯带着一群官差出来，罗菲菲也紧随其后，一名官差说道“禀大人，就是此人送傅大人回来的。”

罗贯抬了抬手：“快把傅大人送进去，找镇上最好的郎中过来。”罗贯又看了看木九十，说道：“多谢少侠，还请少侠入内一聚。”木九十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罗菲菲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说。”罗贯身边的官差正要说什么，被罗贯抬了下手，压了下去。

会客厅内，“不知少侠来自何方，又要去往何处，为何会带着傅大人一块回来？”罗贯疑惑的问着，木九十拿着手里的酒葫芦，道：“我呢就是一个送酒的，在离镇上不远官道上看见他晕过去，给他喂了几口水他醒来了叫我送到这里来的。然后，我倒是想问问县令大人了，草民的马车为何会在你府上，我刚才看了，马车里我要送去藏剑山庄的酒，为何一坛子不剩，全没了？你可别说你都给喝了。”

已经洗漱好的罗菲菲脸一红，秋儿也是默不做声。罗贯心中一惊，“失敬失敬，没想到是藏剑山庄高足。马车是小女逃命借走，而这车中的酒，想必为了逃命而抛出车外，万望少侠见谅。菲儿，还不过来给少侠赔不是。”

罗菲菲正要过来，木九十抬手止住：“别，小子受不起，你只要把我的酒还我，就行。我车里可是天下一等一的美酒，万金难买，你们倒好，给我砸的一干二净，一坛都不剩了，你让我到了藏剑山庄怎么交差？”罗菲菲脸色难看，罗贯也被吓了一跳，秋儿道：“好你个小无赖，你说万金就万金啊。”

罗菲菲拉了一下：“秋儿！这位少侠，方才为了逃命，无心之失，却不想妨碍了少侠，我家尚有珍藏佳酿，少侠且拿去，你看可否？”罗贯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不错，镇上最好的酒基本都在我这。来人，把窖房里的酒都抬上来。““是！”

过得片刻，屋内一片酒香，木九十看着前面摆着的上百坛酒，拿个个小碗，一坛坛的喝了过去。秋儿在罗菲菲耳边低声问：“小姐，他喝醉了怎么办啊？”“喝醉了最好，喝醉了好叫人把他送走。”

又过得一会，木九十随手指道：“县令大人，你把这、这、这、这、还有这五种给我装车，此事就算过去了。”此时已经目瞪口呆的众人还没回过神，罗贯道：“少侠好酒量，好酒量，来人，把少侠刚才说的全部装车。”“多谢县令大人，那我就此启程了，还有路要干。”

罗贯闻言：“少侠，天色已暗，今夜不妨在此休息，明日再出发。来人，备好上房，带这位...你看，还未曾知少侠名号，实在失礼失礼。”木九十看了看天，“小子木九十，那就劳烦大人了。”

蜀山，大殿。“元清，你这个老匹夫，还不投降，非要杂家把你一门灭的鸡犬不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功力之深，怕是江湖顶尖之流。元清看了看身边仅剩的十几个弟子，和已经重伤的一天，喊道：“李公公，当年之事老子什么都不知道，既然要死，我也不会任你羞辱。”

话落，便反手提剑，自刎了。其他弟子见状，全部紧随其后。元清一行自刎猝不及防，被称谓李公公的江湖顶尖高手也是没有料到，来不及阻止。李公公见此一幕，怒火中烧“啊~~”正殿之上，掌门玉座，瞬间裂开一条口，从上至下将玉座分为两半。“来人，我要整座蜀山，鸡犬不留。”“是。”

七月半，中元节，蜀山仙剑派被灭。只是灭他的是当朝皇帝李世民身边大红人，赐皇姓的李公公，故而江湖无人敢谈，无人敢论。

翌日，县令府门口，“少侠慢走，府内事物繁多，恕不远送。傅神捕有伤在身，让我转告，他日必定上藏剑山庄，登门拜谢。”木九十抱拳，驱车离去。待木九十走后，府内，罗贯吩咐道：“来人，”两个官差快步走来，“你二人换身衣服，跟上去，莫要被发现，看看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是！”

“马儿马儿，你看，小爷是不是很聪明？三言两语就换了一车美酒，感情前面一直喝的都是什么鬼东西，还是大户人家好啊。”木九十提着一葫芦新灌的美酒，边喝边赶路。

“驾，驾...”五个人骑着快马，从后面疾驰而来，木九十将马车靠边，让开路来。“吁~”“大哥，我就说闻到酒香，好酒啊。”原来是江南五妖中的猴妖在说话，“小子，爷爷赶路口渴了，快献上美酒给爷爷解解渴，爷爷开心了说不定还会赏你。”

木九十瞥了他一眼，说：“小爷的酒是送到藏剑山庄的，要喝可以，自己去藏剑山庄拿。”虎妖脸色一黑，另一名高大壮汉问道“大哥？”虎妖说道：“藏剑山庄是吧，你不提还好，一提老子就来火。今天这酒老子就还喝定了，反正这地方，杀了你也没人知道。”

话落，猴妖抽出一根漆黑铁棍，从马上跃下，朝着木九十打来。木九十脚底一蹬，飞身躲过，那一棍将马于车的链接处打断。马儿脱了僵之后，受惊狂奔，不一会就不见踪影。“好你个贼子，喝不成酒还想杀我？既然你放走了我的马，那我就只能拿你们当马了。”木九十落地之后气的哇哇大叫，“噌”的一声，一把铁剑出窍。猴妖欺身上前，一招探龙出海，木九十持剑接棍，一招盘丝上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几道亮光闪过猴妖双眼，猴妖双手手筋已被挑断。“啊，大哥。”铁棍重重的砸在地上。

“小兔崽子，今天我兄弟五人不将你碎尸万段，我江南五妖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混。一起上！”四个人接连从马上跃下，将木九十围在中间，脚下转动的步伐，与昨日围杀傅神捕无二。“雕虫小技！”木九十喝了一声，虎妖对着左边狐妖，右边狼妖，还有对面的牛妖，各使了一个眼色，前后上下，四路齐攻。木九十脚往地下用力一踏，反手持剑，旋转着隔开攻击，向天上飞去。四妖位置交换，木九十落地。

这时牛妖手中一对大锤从背后砸来，木九十对准五妖中的唯一女性，狐妖刺去，剑法凌厉，狐妖飞身后退。狼妖见势，手中长鞭朝着木九十的剑甩出想要救下狐妖，虎妖一把五虎断魂刀，从侧边朝着木九十脖子砍去。

这时，木九十左手握着三块碎银，朝着虎妖左眼弹射而出，“噗”虎妖毙命！手中铁剑隔开长鞭，第二、三块碎银在借第一快碎银弹射之力回身之时“噗、噗”先后射入追将上来的牛妖、和狼妖眼中，两人毙命！木九十落地，停下来，抬起手做剑指弹式，狐妖见状吓的半死，手中宝剑往眼睛挡去。却不料“砰”一块十两重的银子砸在头上，晕了过去。“还是县令客气啊，这银子砸人真豪气。”

看着死了的三妖和昏过去的狐妖，猴妖瘫在地上，尿都吓出来了。忍者手筋被挑断的巨疼，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小爷爷饶命，小爷爷饶命...”木九十见状：“没用的东西，小爷没打算杀你。”说罢扔出一瓶金疮药，“自己止血，还有话问你。”再把那昏过去的狐妖扔进了车里，绑了起来。“把你们的马都给我拴上来，别想跑，你知道你跑不掉的，到了下个县镇再说。”“是、是！”闻言，猴妖立马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