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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幅壁画·深蓝之匙

“徐浅斟,你是鬼吗?突然就冒出来了。”

林薇虽然之前就觉得徐浅斟在哪个看不到的地方观察她,但这猝不及防的出现还是吓了她一跳,于是怒气冲冲地指责对方。

“哪有。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啊,只是你没看到罢了。”徐浅斟收起笑容,换上一副满脸无辜、泰然自若的姿态,像猫一样眯起了眼睛。

“真的吗?”林薇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希望目光能像X光线把他看穿。他还是穿着下午的那一身,淡黄色的灯光像流水一样沿衣服的褶皱处浅游低唱,与袖口的金色纹路彼此辉映,徐浅斟的周围似乎有一种淡淡的温暖的光晕。林薇觉得他在说谎,虽然自己刚刚的确没太注意走廊尽头,但他这一身白衣应该很明显啊。而且,她有一种直觉,徐浅斟绝对是从某个看不到的地方突然跳出来的。

徐浅斟的目光透过玻璃悬窗看向展馆内。林薇也顺着看过去,那副红色的壁画映入眼帘。画的背景是几座火山,喷出浓浓黑烟,鲜红的岩浆像血一样流得触目惊心,画的四周散步着几只惊慌逃窜的恐龙,而正中央是一只暖色调为主的高大霸王龙,它威严地屹立在那里。林薇看到它眼睛的那一刻,心仿佛被扎了一下,肩膀微微颤动一个微小的幅度。眼眸的主体颜色是橘红色,像是喷涌的岩浆,好像她在梦中看到的那双。它的眼神深邃又带着一丝凶光,应该会对它的猎物产生巨大的威慑力,可似乎又带着一丝决毅、悲伤,林薇也不知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她只觉得自己一下子穿过梦中的黑暗,穿过眼前的玻璃和墙,飞速来到壁画前面对面地盯着它的瞳孔,橘红色的颜料似乎有一滴落在了她心里。

“哎,你现在还没到那种程度。”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林薇一看,徐浅斟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喂,你走路没声啊。”林薇抱怨地说。

“跟我来。”徐浅斟轻轻地说,声音像是雨点滴在长满青苔的石板上。

林薇跟着他往回走,心里盘算着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飞快地扫了一眼第二幅壁画,画上有一只暗黄色的爬行着的恐龙,似乎是在森林的水边,阳光透过参差不齐的树枝像橙汁一样淋下来,横七竖八地涂在它身上,呈现出一幅宁静美好的画面。林薇跟上他快步来到玻璃门前,正打算好好看看第一幅壁画,徐浅斟突然说:

“注意观察。”

林薇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摊开了手心,里面躺着一把深蓝色的钥匙。钥匙头部有镂空环绕的优美花纹,很像徐浅斟袖子上的奇怪纹样。锁上的锯齿成十字分布,齿间都有白色的圆点,使它的颜色不会过于单调。它仿佛来自深海,沐浴在一种幽深的蓝,不用触摸你都能感受到那种金属的森森寒气。在室内灯光的照耀下,凹陷的部分泛起了金光,仿佛水面上的波光粼粼,这简直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徐浅斟右手拿住钥匙,左手拽着那把像蛇一样的长锁,快速把钥匙插入锁孔中,钥匙停留的一瞬间,林薇好像看见一股白色的雪花状的光芒冲涌进“蛇”的身体,然后眨眼之间就消失了。林薇刚想叫一声,徐浅斟就把食指放在嘴边做出“嘘”的手势。他没有扭钥匙,可“啪嗒”一声,锁开了。徐浅斟拉开大门,示意林薇进去。

林薇走了进去,展览馆内还有很多类似棕榈树的远古巨树模型,那只三角龙就在树下安然悠哉地啃着草。左边是刚刚看到的吊起的“飞鱼”模型,高高低低地游弋在空中,像一串海洋的音符,下面的玻璃盏里杂乱地堆了许多贝壳。后面是6个玻璃罩,呈六芒星分布。林薇走上前去,凑在玻璃上看,有几块化石,灰色的岩体上,黑色的线条勾勒出骨骼与触角,看形状应该是只巨虫,果不其然,右下角的金色铭牌上是娟秀的小楷字体“三叶虫”。

“这边。”徐浅斟从林薇身后走过。

于是林薇跟着他穿过“原始密林”,来到第一幅壁画面前。蓝绿色的水面上,浮着一截青苔丛生的枯木,一只奇怪的生物栖息在上面。它像一只长肥了的鳗鱼,全身乌黑,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似乎在转悠,林薇注意到它似乎用短小的前肢勾住了浮木,这样看来它倒更像一只减肥了的娃娃鱼。

“额,这是什么动物啊?”林薇指着画上的奇怪生物说。

“面试开始。”徐浅斟不答她的话,用手指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右眼看。”

林薇几乎要爆发了,她觉得自己在被愚弄。可希望邂逅奇妙冒险的强烈愿望维持着她对徐浅斟的忍让态度,如果接下来再不发生一点好玩的事,她压在徐浅斟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要断了。

于是她努力地盯着奇怪生物的右眼看,乌黑的眼睛中,有一粒白色的“米粒”,盯着看久了,“米粒”的边缘似乎有一缕黄光划过,继而表面泛起了点点金光,白色的颜料似乎开始涌动了,一下子泛出视野范围之外,似乎已经流到了身后,又或者,是自己被吸入了画中,原本壁画中的颜料包裹住了自己。林薇感觉有点眩晕,感觉身旁的物质像被抽动的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交织,涌出黄色、绿色、蓝色、金色……一股神秘的力量像做蜡染一样渲染着身旁剧烈抽动的白色“绢布”,

“林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徐浅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但林薇感觉自己不能回头看他。

“我才不要。”林薇大大咧咧地说。好不容易发生了一件奇妙的事,自己怎么可能轻言放弃,她感觉自己每天幻想的那些事,就要发生在她的生活中了。

大块颜料像流水一样漫上了四周和头顶,脚下和前后。接着,一些细小的线条光影开始游走渗透。渐渐地,身旁“绢布”抽动的速度变慢了,继而在一瞬间停止了。林薇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胸口有点疼,但很快就适应了。

眼前是一洼池塘,池水是有些奇异的蓝绿色,边缘和中心被镀上一层奶油般漂浮的金光。林薇看了看自己水面上的倒影,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什么穿越了就变性的情节。她观察着四周,发现自己似乎处在一片密林,头顶是茂密的树叶。右侧是一些低矮的灌木,植物浸润在温暖的光芒中,湖面上的金光就是从那边射过来的。林薇总觉得这是一个夕阳西下的场景,只不过,一点声响都没有,静得有些让人心里发毛。

没过多久,池塘对面的森林中传出“簌簌”的响声,有什么东西正往这边走来。林薇用冒汗的手抓了抓裤子,心想自己要不还是躲避一下,但是她没有,而是紧张地观察着对面密林里的动静,逼近的脚步声踩着她心跳的节拍响动。

最后一片叶子被掀开了,一个少年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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