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貂守带领几个部下，从正厅走到这庭院里来。他眉头深锁，大概是为没有找到鞠果莹，及那个尖叫的女童而忧心。他这么静默着皱眉好一会儿，才下令火烧鞠宅。放完火后，他们就急急地飞走了。
鞠果莹在这样的变故面前，完全乱了阵脚。她混混沌沌，几乎就要晕过去。但她没有晕，呆呆楞楞地看着异火蔓延起来，燃烧在这片她生长的土地。爆裂的火声与慌乱的人声交错，她却似乎什么也听不见。这个人浑浑噩噩的，似乎只是用眼睛录下了这段火灾，再结合画面才制造了记忆中那样嘈杂的声音。
不知何时，身后的人已经松开了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鞠果莹也发不出什么声音，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机械地觉得自己是发不出声音的，索性就不发。
但眼泪却像是小溪流一般汩汩滚下，她就这么半张着嘴，无声地哭泣。
那段记忆被自行抹去了许多东西，剩下的只有无声的黑白，湮去了浓血的猩红。没有一点真实感，却是不容置疑的真相。
一直过了许久，等火势蔓延巨大，祸及两人时，身后之人又抱着她飞走了，离开这片地域。
*
“那个救我的人，就是我的师父，当代黑无常。在那以后，她就收我为徒，抚育我长大。”鞠果莹回忆伤心的过往，脸上浮现悲色。
狄曲皋自知有愧，便与她默言了许久。等她情绪较为平缓之后，才问：
“是项貂守？那个项族长老？”
他记忆起那个送他进客舍的中年人，和蔼而内敛，不像凶残之人。
“我一开始也没看出来。经师父提及，我才发现，就是他，就是他杀害了我全家。”鞠果莹言语绝裂，面上满是憎恨，覆过青春的气息。
狄曲皋微叹一声，想起来，又问：
“那个，陶……预绾？”
“哦。是陶预绾，她是项家的药女。我觉得这整件事情，与项家脱不了联系。”
狄曲皋却轻轻摇了摇头，作沉思状。鞠果莹有些泄气的疑惑，等待他反驳的话语。一直无果，就又开口道：
“不知道他们找阿丑干什么，你有阿丑的消息吗？”
“没有，”狄曲皋自然地说：“那年鞠宅的仆人都没了消息。”
鞠果莹点点头，沉下身子：
“当年，我母亲总说，小奴里就属阿丑最是忠心认主。没想到，现在却一直杳无音讯。不过也许，他有他的苦衷吧。我也不希望他被项家的人抓住，是吗？”
“嗯嗯嗯。”狄曲皋急急地点头，表示同意。
鞠果莹看着他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
“还是阿真好，这么多年，还愿认我这个旧主？”
这话说着，渐渐失了底气，从赞扬过渡到了疑问。
“果莹小姐别担心。主人的仇，曲皋一直铭记于心，定会帮助小姐。只是小姐不要太冲动，这件事也许与项家无关，只是项貂守的个人行为。当然，我也不是很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