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鞠果莹白皙而冰冷的手，他朝着屋里看：
“鞠小姐自是要葬在这鞠宅了。”
鞠家彻底无后了。鞠果莹的葬礼没有办，只是这么几人不无隆重地把她与鞠家的剑，一起埋在院里的树下。而面隐则先由火烧成烬，事后狄曲皋就抱着那小坛骨灰失神，他喃喃地说：
“不知娘亲的故里何处。”
彼时，耿舍新也前来为鞠果莹碑前探望。他认真地打量那段碑，像是在打量着过去绵长的岁月。
“阿丑，原来你是阿丑，怪不得。”
怪不得他独自离开修行的深山，那么容易，偏偏就是丢失了那把剑。
一旁的狄曲皋没说什么。两人默立着，却同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这甚至，比十年前的关系还和谐。毕竟，那段岁月的故人，得缘再见的，大概只有他们二人了。
至于鞠果莹，他们共同的鞠小姐。在她生前，耿舍新一直没有机会再与她当面相见。但在最后，那段悠长的记忆之梦中，十岁的阿真，一直都感应到她的存在。有时，是远远地看到。有时，她只是藏在背后。一直叫他分不清，哪个是当年的鞠小姐，哪个又是如今的她？
至于狄曲皋，他也蓦地不那么讨厌了。当初，很大一部分缘由，是因为狄曲皋逼迫他与菁绮告别鬼夫妻的自由生活，登上那段高处不胜寒的皇宫之位。但现在，他已有些想通了。
整个仪式里，邵天婉都只是远远地看着。一切完毕，就有又走了。只是不知，她夜里是否来过果莹坟前。另有一人，裹着黑色面纱，也是离得远远地看，比邵天婉更远，并且，看得不是特别认真。但完毕后，待般若心事杂陈地走在院落底，此人却走前来了。
“让姐姐去一趟仙国吧。”
巫惬许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兀自离开了，却是把般若说得一愣一愣的。她下定了决心，要去和狄曲皋说一件事。关于他的伤疤——面隐姐姐的事情，不知道会得到什么反应。
走到他的屋前，门半开着，隐隐看到狄曲皋正对着铜镜摆弄着什么。般若走近，身形映照在铜镜里。狄曲皋微微抖了一下，开口道：
“替我粘一下吧。”
他回头，给了般若一个微笑，把手中的东西举给她。月牙形的面皮，般若恍悟了。那是狄曲皋迷幻的侧脸。
她也绽出一个轻微的笑容，走前拿起月牙，认真对着狄曲皋的侧面贴上。顿时，有一股吸力把皮吻合上了。光滑的肌肤，没有半丝痕迹。
她又从桌上的半块玉瓦中，取出另一个月牙，也十分成功地粘上了。狄曲皋没有再看镜子，只是坐在椅子上静默，大概是在发呆。
般若倒是认真打量他的面孔，似乎没什么变化，又似乎改头换面一般。总之，他的面目变得真实了一些，真实的美好。
“我想跟你说件事。”般若也找了把椅子坐下，就此开口，狄曲皋这便回过神来，抬头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