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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贵人风光喜封妃 宫闱深深恩怨始

话说建业有一名门,乃是官宦世家,其主梁公深得陛下倚重,手握朝中大权,揽尽吴国之珍宝,其家亦是书香门第,深受世人敬仰。而更令青年才俊所钦慕的,是梁家的三位小姐。梁公膝下有三个孙女,个个饱腹诗书,精琴技,擅舞艺,有倾国之色。长孙女为长子之嫡女,名为睿沅,身份尊贵,端庄大方;二小姐为长子之庶女,唤作睿柯,性情温和,人淡如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三小姐是梁公次子之嫡女,叫做睿琰,时而乖觉,时而泼辣。这段夹杂在风云巨变中的爱恨纠缠,就要从吴王立睿沅为妃的旨意说起。

【壹】

“夫人,您吩咐准备的玉器已收拾妥当,您去看一下吧。”一丫头从院里进来。

“且放着吧,我将这些金器核实了就去。”只见堂中站着一妇人,雍容华贵,举止从容。“对了,小茗,陪嫁的东西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你把大小姐叫来过过目吧。”

小茗便去了偏殿。

“越儿,你家小姐呢?”小茗掀起门帘,屋里只有一个丫头。

“大小姐去了二小姐房里,还没有回来。”越儿放下手中的针线,“怎么,你找我家小姐有事啊?”

小茗走进屋来,看见越儿手中丝帕上绣的是鸳鸯的图样。“哟,怎么,大小姐刚被选入宫,你这儿巴巴儿得就绣起鸳鸯来了。”越儿将丝帕藏到背后,“呸呸呸,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混账话,快去找小姐去,做不好活儿,仔细夫人罚你!”说着,便把小茗推出屋去。

走过长廊,有一院子,原是修建起来给客人住的,后因二小姐喜好清净,便搬了过去。曲径通幽,小小的园子也是别有风景。小茗走在园中,还未入门,就听得里面的嬉闹声。

“大小姐,大夫人请您去一趟。”小茗进了屋。

“这时候叫你,怕是姐姐的嫁妆置办妥当了,快去瞧瞧。”睿琰站了起来,咯咯咯笑着。

“看看你家小姐,都多大了也没个正经。”睿沅看了小茗一眼,就笑着出去了。

“小姐,您不是在屋里看书嘛,怎么又跑来二小姐这里。”小茗站到了睿琰身后。

“想必是我这里的茶太香,勾了她来的。”睿柯又给睿琰沏了杯茶。

“怎么?就许你们和大姐热闹,非我只得在屋里读书嘛!”睿琰接过茶来。

“小姐,您这样贪玩,二夫人该不高兴了。”

“若生气便任她去,就说是大姐要我陪她挑首饰。”

“是了,是了,你家小姐是顶聪明的,姐姐入了宫就是妃子了,二夫人又怎敢指责她分毫。”睿柯笑笑,“罢了罢了,咱们也去凑个热闹。”语罢,众人起身,往大夫人处去了。

【贰】

离睿沅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梁公府上亦是门庭若市,官员也好,富商也好,一股脑儿地都来送礼献殷勤,热闹极了。这声势浩大的热闹却惹得睿沅伤感起来,她不是整日黏在母亲房中,就是和姐妹们待在一起。

晨起睿沅坐在窗前梳妆,望见院中新开起的花,想起自己就要被深深的宫墙困起,难见亲人;又想起自己今后的日子必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觉竟流起泪来。

“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睿柯刚进屋,便看见睿沅神情凝重,两眼通红。

睿沅忙拭去泪痕,笑笑说,“怎会哭呢,晨起风大,我只是被风迷了眼睛。”

睿柯在睿沅的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姐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家中姊妹这么多,偏你就要被送入那高墙中去,帝王总是薄情,今日爱你,明日怜她,姐姐总是免不了陷入那无休止的尔虞我诈之中。”睿沅看着睿柯,苦笑了一下。“奈何姐姐你是祖父最尊贵的嫡长孙女,吴王又对姐姐一见倾心,姐姐你也只能认命了。”

“你知道的,我是不愿入宫的。”睿沅变得愈发沉重。

“好在当今陛下是个贤明之君,姐姐今后也有的依靠。家中父母亲你也不必牵挂,好在还有我能够尽孝膝下,虽然我是庶出,可我的生母早早离世,嫡母又将我视如亲身骨肉,我对母亲的尊重与姐姐是一样的。”

睿沅看着眼前这个总是恬静少言的妹妹,又惊讶又感动,心中的伤感也少了大半,竟多是温暖。

【参】

用过了晚膳,睿沅来到母亲房中,见母亲站在衣柜旁整理衣物。

“母亲。”睿沅声音轻柔而甜美。

夫人回过头看见睿沅,显得有些惊喜。“你怎么过来了?”

“今夜父亲睡书房,我想和母亲一起睡,就像小时候一样。”

“好,好。”夫人的眼神变得格外的柔软与慈祥。

“母亲,你这是在做什么?”睿沅看见母亲手里竟是她儿时穿过的衣裳。

“没什么,收拾收拾衣裳,把这些旧衣服放在眼前,就像你一直在我身边一样。”夫人摸了摸睿沅的脸。

“母亲,是女儿不孝。”睿沅又落起泪来。

“好了好了,都是母亲的不好,女儿大婚是喜事,是喜事。”夫人为睿沅擦去眼泪。

“母亲,就算我入了宫,还有睿柯在您身边,她一向乖巧,会孝顺您的。”

“嗯。”夫人看着睿沅,笑笑。

入夜后躺在床上,母女二人都无睡意。

“沅儿,进宫的时候,把越儿带上吧,”

睿沅很是诧异,“家里丫头那么多,为何偏偏要带越儿去呢,她和李叔家的儿子两情相悦,怎么不成全了他们呢。”

“越儿从小伺候你长大,最是知根知底,又聪明稳妥,陪在你身边总是好的。再说她既心有所属,就算有一日被吴王看上,也不会动了歪心思,与你争宠的。”夫人语重心长。

“母亲……”

“好了,不早了,快睡吧。”

第二日一大早,夫人叫越儿到她房中,再回来时,越儿的神情有些恍惚。

“越儿,你怎么了?”睿沅走到越儿身边。

“夫人刚把我叫了去。”越儿把头埋得很低。

“母亲是跟你说让你作为陪嫁侍女同我一起入宫吗?”

“嗯。”

“越儿,我知道你与李德情投意合,也有意成全你们,你若不愿入宫,我去同母亲言明。”越儿的头压得更低了。“只是你知道,宫中险恶,入了宫未必就是锦绣前程了,我的身边实在需要一个忠心又聪明的可心人。家里丫头纵然多,可谁又能有咱俩一起长大的情分呢,你聪明又懂我,宫中寂寥也要有个知心人陪我打发时间才好啊。”

越儿抬起头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小姐,越儿此生都是小姐的奴婢,从不敢忘本。我与李德,不过是小儿女之情,怎能比得上我与小姐的情分呢。”

“苦了你了。”

主仆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破涕为笑。

【肆】

午后越儿给睿沅熬了解暑的汤,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撞上了李德。越儿先是一惊,然后跑掉了,李德便追,一把抓住了越儿。

“我爹说你要跟着大小姐进宫,可当真?”李德挡在越儿面前,死死地盯着越儿的眼睛。

越儿将头别到一边,“你知道了还来问我。”

“那我呢?你将我立于何处?”

“你自有你的大好前程,娶一位娇妻,生一双儿女,还怕没好日子过吗?”

“怎么?你同我的誓言都不作数了是吗?宫中的荣华富贵就这么吸引你吗?”

“李德,你当知我不是这样的人。”越儿看着李德,抽泣起来。

李德将越儿紧紧搂入怀中,“好越儿,是我说胡话,可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啊。”

越儿从李德怀里挣脱出来,“大庭广众的你这是做什么,让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你总是这样,在乎各位小姐,在乎大夫人二夫人,怎么从不考虑我们呢?”

“我们,我们不过是老爷太太的下人,小姐倚重才有了今日。如今小姐就要入宫去,我又怎能不陪她,让她独自在那深宫里受苦呢?”

李德紧锁眉头,无言以对。

“你最好早日忘了我,我的一生没什么念想了,而你要好好过下去。”说罢,越儿便转身走开。

“越儿!”李德喊道。

越儿停了下来,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便又匆匆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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