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宾在一个接一个的走到灵堂里献上自己的白花并鞠上一躬,表示尊敬。这边认识我的没有几个人,即使听说过的,也没见过。我站在一条长长的队列中低着头,前后也没有多少声音,大家都紧闭着嘴,留着力气等葬礼之后在争执。
排了很久轮到我,我抬头看着大爷的画像,叹口气,将手里的花朵献上,又鞠了三个躬。然后顺着另一边出去,外面有个大的广场,右边是献完花的人站立的位置,左边是没轮到献花的人站位。
时间都是有严格规定的,大人物先去献花,小人物在后面。要是时间来不及了,那就不用上去了,开始下道程序。
送大爷最后一段路,棺材抬上一辆改装的车上,前面有加长的XX车开道,后面是几公里长的车队跟着,我就在其中。
我问前头开车的司机:“埋葬的地点在哪里?”
“南山公墓,听说是选在那里了。”
我点头,南山公墓没去过,也不知道有多远,只要跟着车队就行了。这次送行的人我估计有上万了,场面很大,不知道上头会不会着恼。
南山公墓有普通区还有VIP区,大爷的墓地选的是南山比较好的一处风水宝地,这些都是经过风水先生把关的。
墓地那儿容不下那么多的人,所以只能是有头有脸的人才可以上来。我的到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了,因为相对于那些不是老头就是中年大叔来说,我的年纪确实小了一些,而且我的站位还比较靠前,已经跟几个长老的位置相差无几了。
我在这里看到了一个人,三爷,殷三爷,他居然亲自过来了,三爷的旁边还有个站位比他还靠前的老头,我估计就是二爷了,这个曾经做过错事的人,他的精神气跟三爷不相上下,不过卖相比三爷好多了。
三爷一脸阴鸠的表情,就是笑起来也给人很威严的感觉,但是二爷不同,他就是本着脸也是笑眯眯的样子。
我打量着他,他似有所觉的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冲我笑了笑。这种场合不适合笑,他能这么做,那就是对我很友好的意思了。
我不晓得我有什么让他需要对我微笑的能耐,他认识我吗?
我晃了晃脑壳将自己的思绪甩开,专心的听着僧人诵经。
这些礼仪一直忙到下午,留下来的都是本帮里的人。而我依旧没有离去,别人的猜疑更大。
管家站出来邀众人去订好的酒店吃便饭。关于那个通知,他不需要说,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且他不说,大家也不会走的。
今天晚上必须把大爷的这一脉传承人选出来,是交给别的长老代管,还是由亲戚接管,总之要有个交代。
众人在议论纷纷,我只专心的吃菜,我选的位置很好,既不会太靠前引起别人的关注,又不会太靠后听不到前面大人物聊天的内容。
跟我坐一桌的人也在讨论着,一开始还避着我小声的交谈,后来见我没什么动作就放开了心,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其中一个中年人对坐他旁边的人说道:“这次我估摸着要便宜了大爷家的那个老管家了,二爷是指定没戏,三爷更不可能,其他的几位爷根本不敢接手,这玩意谁接谁死的快,老家伙心里都跟明镜似得。只是可惜了大爷家的那个傻儿子,长这么大了,还是个小孩子智商。”
另一人说道:“也可能交给黑寡妇。”
别人反驳:“不可能,这黑寡妇自从传出受重伤以来就没露过头,也没啥消息传出,我估计是死了,不然的话是不可能不露脸的,这时间一久了,下面小弟心就散了,在想整合,不使出大力气大手段都是异想天开。”
其余众人也大多赞同这二人的猜测,毕竟这事都在明面上,想隐瞒什么也不大可能。
我又夹了一筷子菜,瞥了眼三爷的位置,这老家伙身边做了好几个老头,我估计都是支持他的几位大佬。
二爷单独一桌,还有其他的几个老头则坐在另一桌。这些人一整天没吃也不觉得饿。不是在打坐沉思,就是在耳语交流。
我冷笑了下,然后又夹了一筷子香菇。
这时我身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碰了我一下,问道:“小兄弟怎么称呼?帮里什么职位。”
我友好的笑了笑:“无名,帮里目前还没我的职位。”
他很不高兴,认为我敷衍他,不给他面子,坐这里的在帮派怎么可能没职位又怎么可能没名字。
他不好当场发作,这里都是大人物,要是闹事的话,那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我也没有给他解释。
感觉大家应该吃的差不多了,管家走到前面,那儿有个话筒,他拿起来说道:“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帮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就是个老奴,这本没有我说话的地,但老爷临走时有托付,我时刻不敢忘怀,今天就在各位长老的见证下将大爷的遗嘱说出来。”
他又咳嗽了下说道:“遗嘱是口述,我想各位也不会说我假冒圣旨什么的吧。大家关心的就是大爷这一脉交给谁,本该是由夫人她亲自打理的,但是老爷的离去让夫人心力交瘁。大爷离开之前也不想她太过劳累,所以他亲自挑了一个人选。”
听到这里我就知道是我了,不然大爷也不会在最后的那段时间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原来管家所说的通知就是将大爷交代我的事让大伙都知道,这样比较正式,别人事后不会说三道四。
他接着说道:“大爷选的人,年轻有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才,帅才……”
总之夸成了半神,大伙也都期待着他说出最后的名字。
“他就是李无名。”
我站起来给四面八方的人抱了下拳。
众人下巴都掉了,纷纷询问我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之前在帮派没见过这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之前没见过不要紧,现在见过就行了,以后会让你们印象深刻的。
几个长老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这个小辈现在居然要和他们平起平坐,对他们这些拼杀了几十年的老人来说,是个巨大的挑衅和侮辱。
其中一个不知道是几爷,他拍着桌子,站起来叫道:“胡闹,这你说说他是什么来头,我们这些老人为什么没听过他。”
三爷的嘴角勾了下。
大爷的管家不紧不慢的道:“六爷别激动,无名他年少有成,单枪匹马在育林闯出偌大名声,先灭了震天盟,在灭兄弟会,之后又将鲨鱼帮除了,就是五爷在他的手上也没讨的了好。”
这不说五爷还好,说了五爷大伙的质疑声更大,因为今天几位尚存的爷就老五没来,他还被条子通缉着,只要他敢露面,就绝对没好下场。
六爷依旧在吹胡子瞪眼:“我就想知道他之前可有在我们帮里呆过,呆了多久,立了多少功。”
呆的久不一定是帮派需要的,我站起来说道:“六爷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大爷选我是个错误?今天这事应该算是大爷家的私事吧,大爷定了我那就是对我的信任,我想,对大爷这一支我有能力带他们走的好走的远。还有,这事只是让你们来见证下,并不是让你们来指手画脚的,因为,此事帮主都没有反对。”
帮主,帮主是谁?上代大哥早就死了,你说黑寡妇?她还不是准帮主,而且也不知生死。他说道:“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跟大哥和几位兄弟出生入死闯出了偌大的巨蟹你问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不准,帮有帮规,没有功劳的一律不准担任要职。还有,这是不是你跟他搞的阴谋,一句话就想把大哥的东西弄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说完,下面鼓噪了起来,似乎大伙都很挺他,我跟管家成了孤家寡人,这到底是个什么节奏?
我的脸很阴沉,大爷管家依旧笑眯眯的道:“六爷就爱开玩笑,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瞎说,还有你说的帮规:没有功劳不能担任要职,可不是指所有的职位都需要满足这条的。像这次就用不到,老奴虽然不大过问帮派的事,可也是熟读帮法帮规。”
他的话说完,下面就有个中年人骂道:“你个老家伙没瞎说那是谁在瞎说,自古以来可有哪个帮派找个外人来担任主要职位的,这里面明显的有猫腻,你是不是认作他李无名的爹了。”
这话把我气得不轻,****的,待我大权得握,非得虐的你跪地求饶。看样三爷来势汹汹,他自己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就让他的马前卒冲锋陷阵。
我的把火烧到他的身上,让他自乱阵脚。
我说道:“说我没资格,那谁有资格站起来让我瞅瞅。”
我说完扫视着周围的人群。那个梗着脖子说我认了大管家做干爹的家伙哼了下,道:“我觉得还是的交到老成持重的人手里,这样才能让帮派安定。”
我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问:“你说的老成是哪个?指出来给我瞧一瞧。”
他看着三爷,说道:“殷三爷当仁不让,之前帮派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处理的,现在把大爷的交给他,我们相信三爷依旧能做的好。”
“哦,三爷是吧,照你的意思,二爷,四爷,七爷,八爷,这些人都没资格吗?”我问。
他知道钻进我的套子里了,这话他要是说有资格就会得罪三爷,要是说没资格,那铁定会被这几位爷恨死。
他还有点小聪明,想了个说辞“这几位爷当然也是有能力的,但是他们事务比较繁忙,需要休息,三爷身体好就该多担起大任,能者多劳吗。”
“能者多劳是吧,我想问一下,你是谁的手下,三爷的四爷的还是六七八爷的?”
他不说话了。
我就说吗,这种时候老家伙虽然不敢跟三爷明争,但是也不想错过这口大肥肉,他们肯定要压着自己手下发表倾向别人的言论,人是自私的!所谓的同盟也是建立在利益上的。
我拍着桌子,冲他喝道:“刚刚你说其他几爷年龄大,应该由三爷能者多劳,那你为什么不让三爷休息,你是不是想把三爷累死,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三爷毕竟要护着自己兄弟,不然没人给他出头,他也拍了下桌子,比我的还响,将桌子上的水杯震的水花乱溅:“够了,此事既然有争执,那留着以后长老会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