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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我的父亲刘尔炘(4)

“小洞天”联在何处寻安乐窝,快进来歇歇;请大家服清凉散,都坐下尝尝。

说明:“小洞天”距“万绿丛中”仅咫尺之地,为一天然岩洞,每当炎夏,洞中凉意可人,涓涓细流,清凉味甘,故洞口题额曰:

“风味如何”。作者联中的“寻安乐窝”,“服清凉散”等语,深含哲理,耐人寻味。读此联,使人不禁心头一热,有如醍醐灌顶,清爽无比。

“企桥”联

一、上行联想过去么?过去便能通碧落;休下来了!下来难免入红尘。

说明:“企桥”小巧玲珑,为石拱单孔桥,在小蓬莱的“惠泉”

之下,通过此桥,向上可通往山间诸庙宇,下行便可走出山门。桥下溪水潺潺,清澈见底。作者题额“企桥”者,含有企望之意。此联隐喻五泉山乃世外桃园般的仙境,体现了作者追求避世隐居的生活态度,也符合这座园林的一些特色,远离尘世,清静空灵,恰恰是隐士的乐园。

二、下行联问来来往往人,今日之游,水意山情都乐否?

到活活泼泼地,任天而动,花光草色亦欣然。

说明:上联问大家今日之游,玩得开心不开心?下联是说,这里远离尘世,清心幽雅,风景秀丽,凉爽宜人,来到这里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心情也就豁然开朗了。

“痛斥八国联军攻占北京”联(作于一九零零年)

我都是黄帝子孙,俯仰乾坤,何堪回首;你看那白人族类,纵横宇宙,能不惊心。

说明:自鸦片烟战争以来,尤其是1900年八国联军攻占北京,中华民族受到帝国主义者的侵略和凌辱。消息传至陇上,群情激愤,刘尔炘先生义愤填膺,于甘肃文高等学堂大礼堂慷慨陈词,挥笔书联,以痛斥帝国主义者的侵略罪行,表达了先生炽烈的爱国热情。

“甘肃省公立图书馆”

①联一时不再来,到此馆少留片刻;书能益智,挪功夫多阅几行。

说明:此联是写在图书馆大门上的楹联,文意与图书馆颇为切近。

二收全球东西四五千年中巨制零篇各分门径;俾②大河南北七八十县③内后生小子都有师承。

注释:

①1916年(民国五年),甘肃省教育厅厅长阎士璘会同士绅刘尔炘、张继祖等将原学务公所及兰山、求古、五泉书院的书籍汇总到一起,创办了“甘肃省公立图书馆”。馆内计有各类图书9913种,78686册;杂志9931册;报刊4种,为兰州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做出了积极贡献。

②俾(bě):使。

③大河南北七八十县:清代甘肃有八个府、六个直属州、六个同知、四个通判、六个州、四十七个县,共计七十七个县。

三我不管是中是外,是古是今,但得书便供人读;你无论为富为贫,为贵为贱,要成人须看书来。

“甘肃文高等学堂”

①联(作于一九零三年)

一振尚武②精神为自立国;汰虚文③积习读有用书。

注释:

①甘肃文高等学堂成立于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是在废除科举、兴办学校的影响下成立的,当时暂借五泉书院授课,次年在兰州市畅家巷建校,聘请刘光蕡为总教习。课程设有经学、史学、地理、外文、理化、博物、教育心理、数学、法制、兵学、图画、万国公法、体操、修身等科。刘光蕡逝世后,由刘尔炘继任总教习,前后保送入北京大学深造者四批,学校声誉甚高。辛亥革命爆发曾一度停办。民国元年(1912年)改为甘肃省立第一中学校。1936年改名为甘肃省立兰州中学。

②尚武:注重军事或武术,即尚武精神。

③虚文:没有实用性的文章。

说明:作者的治学原则是求实、求用。他非常重视“实学”,反对空谈。他认为“实学”,是治国、治世的有用之学,它直接影响国家的盛衰存亡。在他所著《劝学迩言》中说:“学之患莫大于无用,学之有用者,学之实者也。”“人有实学,学有实用,而国家亦收得人之实效。”在《果斋别集》中又说:“国运之盛衰,关乎人才,人才之盛衰,关乎学术,学术纯正,才是实学。”这副楹联不仅表达了作者的治学精神,而且还主张振奋尚武精神,使我们的国家强大、昌盛。

二万古①斯文②,要成绝学③;四年毕业,是为小成。

注释:

①万古:千年万代。

②斯文:指文化。

③绝学:高明而独到的学问。

说明:这是作者写给甘肃文高等学堂1908年毕业生的书联,勉励学生,继续努力,在学术上要有独到的创见。当时在学堂里传诵一时。

三五大洲同在地球,何故人强我弱;二三子欲擎①天柱,当思人异月新。

注释:

①擎:举。

说明:1903年,作者在甘肃文高等学堂任总教习期间,面对当时国家积弱不振,横遭西方列强欺凌的现实,亲笔书题此联,悬挂于学堂,以思虑时事,勉励后人。

四愤国家积弱情形,学个自强人物;体孔孟救时宗旨,养成滚热心肠①。

注释:

①滚热心肠:作者常把“滚热心肠”简称“热肠”二字作为对事对人和为师之本。所谓“热肠”,就是热心、热情、尽力助人。他在任教期间的工作日记中,深有体会地说:“天地之心,父母之心,君师之心一也,仁而已矣,热肠而已矣。故为师范生者,不可不知热肠为教人之本。热肠而后教不倦。”真是言简意赅,入木三分。他常以此自勉勉人,身体力行。

说明:作者以肺腑之言呼吁全校师生,在国家积弱不振、民族危难之际,大家要自强不息,养成助人为乐的良好风尚。

“两等小学堂”

①联无论你学道德学才能,当实志②虚怀③,要有童蒙④求我意;莫管他是智愚是贤否,只热肠⑤苦口,常存父母爱儿心。

注释:

①两等小学堂:全称是皋兰兴文社公立两等小学堂,是刘尔炘应用兴文社的部分资金,于1906年创立的,地址在兰州市延寿巷。

1949年9月开办兴文中学。从1906年至兰州解放,在兴文社所办各小学毕业的学生,约一万一千人。此联作于1906年,是悬挂在“两等小学堂”讲堂上的一副对联,也可以说是刘尔炘写给师生的座右铭。

②实志:远大的志向。

③虚怀:胸怀要谦虚。

④童蒙:年幼无知的儿童。

⑤热肠:热心、热情,尽力助人。

说明:刘尔炘在办教育的工作日记中有这样地记载:“天地之心,父母之心,君师之心一也,仁而已矣,热肠而已矣。故为师范生者,不可不知热肠为教人之本。热肠而后教不倦。”他常以此自勉勉人。

“丰黎义仓”

①联丰年多黍②多稌③;黎民不饥不寒。

注释:

①1920年甘肃大地震,次年又有雹灾,刘尔炘主持赈务,1926年以其余款十三万两创办丰黎义仓,在1929年甘肃大饥荒中,平粜施粥,救了不少灾民。

②黍:谷物。

③稌(tú):稻。

“己亥度岁”春联(作于1899年)

何以祝苍天,但默祈新年布谷声中三月雨;敢云行素位,只不荒旧业乱书堆里一家春。

“病中自挽”联(作于一九三一年秋)

极天地间伤心拂意遭逢萃于我之一生,受尽折磨犹耐老;创宇宙内探本穷源学说①传其人者万世,别无希望只还醇②。

注释:

①探本穷源学说:作者晚年著《拙修子太平书》,融会古今,裁成中外。提出“以理驭气”之方,他认为:“中学本于理”,人类精神文明必须以发扬孔学为宗旨,“西学基于气”,人类物质文明非科学莫能及,但必须以“孔学化”驾驭“科学化”,人类方能进入世界大同。到那时人民才能安居乐业,没有战争,没有甚贫和甚富,没有尔虞我诈,这就是探本穷源学说。

②还醇:世界大同。

说明:刘尔炘一生坎坷,他在《果斋遗言》里写道:“我自离开了我父亲,困苦艰难熬了十几年,到四十岁以后,才不为家计所迫”。1889年中进士,任翰林院编修后,适逢清王朝腐败无能,丧权辱国。辛亥革命后又军阀混战,内忧外患,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作者生不逢时,壮志难酬,天地间所有伤心不如意之事都让他遇到了,心情能不悲愤。欣慰地是《拙修子太平书》完成,传于后世,但愿世界和平,黎民安乐,也就心满意足了。

刘尔炘作品:诗选柯杨刘宝厚刘尔炘先生在他的《果斋前集》序言中说:“余于诗文自愧无深造之功,生平所为偶遇之、偶得之,亦未尝容心于其间。四十岁以前之作,大抵散亡,兹之所存者四十岁以后者耳,而又分辛亥以前为前集,盖将以壬子以后者为续集矣。”由此可见,先生四十岁(1903年)以前的作品大部已散失,今所能见到者,《果斋前集》中所载者为1903--1911年的作品;《果斋续集》中所载者为1912--1921年的作品,共计约150多首。他的诗歌造诣颇深,朴素自然,往往以俚语入诗,能直抒胸臆,无矫揉造作之态,遣词造句,亦复典雅工切。从内容上看,大部分作品表达了他生不逢时、壮志难酬的抑郁心情,抒发了他愤世嫉俗、忧国忧民的爱国情怀以及兴教治国、富国强民的主张和愿望。

先生于1915年后,每于春秋佳日常与王紫垣、邓德舆、练吉唐、高献廷、白宝千、王著明、王建侯、颜鹭廷、陆玠平等文人雅士结为诗社,饮酒赋诗、相互唱和,其诗作皆汇存于《闰欢雅集丛录》。诗者,抒情也,非论史实也。先生诗中多有影射、比喻之词,往往以彼言此,部分所指较难认定。清人谭献云:“作者未必然,读者何必不然。”从诗歌欣赏角度而言,谭氏此言甚得我心。故吾等之注释、述评,亦难免一家之言也!现将先生的诗选出十余首,稍加注评,以飨读者。

咏馨庵梅(1907年)

原序:丁未秋为学堂种梅一株,余欲芟小枝仅留老干,刘君馨庵谨护惜之不忍去,今春老干欲枯,小枝尽发,且着花数十朵,嫣然可爱。时馨庵已以事他去,不在堂矣,因呼之曰馨庵梅,以志馨庵之能留有余不尽之情也。并题此以告馨庵,不知馨庵能哑然一笑否?

一只愁老干脱凡胎,曾把孙枝①仔细裁。

为感一番留恋意,春风时节报花开。

二见花如见故人来,竟日巡檐②笑口开。

我欲问花花不语,也应回念旧苍苔③。

注释:

①孙枝:树木主干所长的分枝叫“子干”,子干长出的嫩枝叫“孙枝”。

②巡檐:在学校廊檐下走来走去。

③苍苔:青色的苔藓。梅树老干多生青苔。此处表面是说孙枝不应忘记依附老干而开花,实际是说盛开的梅花应感谢刘馨庵先生前一年秋天的保护之恩。

述评:这两首七绝不但表达了晓岚先生与曾在两等小学堂任教的同事刘馨庵之间的友谊,而且反映出他热爱自然、美化环境的高尚情怀。这两首诗在客观上也反映了人与自然的良好互动关系。或问:花亦有情乎?答曰:人有爱花意,花有报答情。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戊申九月十日王可亭学博召饮金山寺①,补醉重九,酒酣赋此(1908年)

一黄菊篱边懒唱酬,让人捷足到峰头。

迟来却比先来好,多少烟云助胜游②。

二茫茫渺渺大河秋,依旧来登百尺楼。

回首当年③曾几日,茱萸④忽上老人头。

三俯仰乾坤万事休,西风吹散杞人忧。

龙山帽影⑤中山酒⑥,且与刘伶⑦把臂游。

四顽铁⑧频年聚九州⑨,朝朝铸错⑩几时休。

渔郎纵有桃源路,忍对黄花慰白头。

注释:

①金山寺:清康熙四十四年建,在兰州白塔山西侧山麓,过去文人学士重九日多在此登高,“文革”中被拆除。

②原注云:“是日多云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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