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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砸响窑

董全现在眼珠子都红了,他是报仇,不可能把刀扔了跟孙继魁公平决斗,也没那个必要。但是他之所以不让大伙儿一齐动,将孙继魁乱刃分尸,就是想要想亲手杀死他,要解心头恨,亲手杀仇人嘛。这时董全就把自己在山上学的刀法施展出来了,他力大刀沉,舞动起来呼呼挂风,一刀紧挨一刀,每一刀都奔孙继魁的致命部位。孙继魁真有两下子,左躲右闪,身子挺灵活。但一开始行,不一会儿这小子就躲不开了,一个没留神,被董全一刀正扫到肚皮上。劲儿也大了点儿,刀也利了点儿,这下子把孙继魁的肚皮给豁开了,肠子都露出来了。把这小子疼得一声惨叫摔出一溜趔趄,就这样他挣扎起来还想跑。

董全提着刀三步并作两步就撵上了。董全有意折磨他,所以没有一刀把砍死。挥手一刀正扫到他腿小上,好悬没把的腿给卸下来,顿时这小子小腿肚上的皮肉向外翻翻着,鲜血迸流。孙继魁又是一声惨叫,“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他捂着肚子,拖着双腿还向前爬。

董全也真够狠的,他大喊一声,第三刀正跺到孙继魁的脖子上,这一下子孙继魁的脑袋骨碌出多远,鲜血溅了董全一脸。吓得方敏把眼一闭,心说,董全太厉害了,可比我强多了。

再看董全撒手扔刀,往家乡建平县新口方向一跪,两眼含泪地说:“爹,你安息吧,孩儿给你报仇了……”说罢跪在那里恭恭敬敬地磕了四个头,然后站起来捡起地上大刀在孙继魁的尸体上把血蹭干净,背在身后。这时,尚青杰把马给他牵了过来,董全一看沈亮也平安无事,就飞身上马,“快,回飞虎岭!”说完,带着几个人打马扬鞭往凤凰庄而来。

他们要返回飞虎岭,这是经之路。七个人六匹马很快穿过凤凰庄往山嘴路方向狂奔,董全心里很清楚,必须赶快撤回飞虎岭,耽误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

他当然知道镇上的实力,镇上光保甲队就超过一百名,还有二三十名警察,而且他们弹药充足,武器精良。另外,赤峰县城离这里仅百十里,也就是说援兵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开过来,就自己身边这几个人?想想这些,董全也感到后怕。今天这场仗打得漂亮完全是上天眷顾,说得客观一点儿,胜就胜在自己出其不意,令对方措手不及,也加上有巧合因素,这才侥幸得逞。现在我们已经力尽筋疲,子弹也没了,如果镇上再组织警察和保甲队追过来,不是被打死就得束手就擒,想到这里,董全带着他们几个快马加鞭,一溜烟似地往回跑。

可是怕什么就有什么,董全他们七个人骑马刚离开凤凰庄不到十里地,后边的追兵就上来了,少说得有五六十号。最前面是清一色的警察,都骑着马,手里拿长枪,后面跟保甲队,连喊带叫张牙舞爪地就追过来了。一边追还一边放枪。

带队的正是从赤峰开会回来的警察队长熊大保,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脾气暴躁。原来他带着近二十名警察从赤峰开会回来,途经凤凰庄时,就遇到了落荒而逃的警察和保甲队员。他感觉奇怪就把这些人给喊住一问,才知道镇上出大事了。队长李义被打死,副队长孙继魁带着残兵败将被撵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不知这时跑哪里去了。这就等于说镇上的警察和保甲队几乎被打零散了,伤亡惨重,损失巨大。

熊大保一听吓得魂不附体,因为整个闫寨镇的治安他是总负责人,全镇的警察和保甲队都归他指挥。如今他刚走了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县里的成萃莲刚刚开过会,要求他们做好准备,加紧训练,一过年就要进山剿匪。如今土匪如此猖獗,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他的一亩三分地,跟警察和保甲队公然对着干,还死伤了这么多人,而自己连一个土匪也没抓到。这如何向上方交待?成局长知道不要了他吃饭的家伙才怪呢!想到这里他背后直冒冷风,他又想到了李义和孙继魁,不由得骂道:“妈的,两个死鬼,你们平时这也能耐,那也能耐,今天你们的能耐都哪去了?手下这么多人马这么多杆枪,连几个土匪也对付不了?真是该死!”

这时,一听说他回来了,有不少逃散的警察和保甲队都又有了主心骨,纷纷聚集过来。有人告诉他,孙继魁在凤凰庄外也被土匪杀了,尸首两分,惨透了。还有人告诉他,土匪从庄上刚过去不久,往飞虎岭方向跑了。熊大保一看事太大了,没法回闫寨镇了,就在凤凰庄进行了简短的整顿训话,凑齐了五十多人的队伍,把他带的近二十名精锐警察编在最前面,他手里拎着德国造大镜面,十连发的那种,一马当先就追了下来。

董全和方敏七个人乘六匹马正急急往山中赶路,不料才离开凤凰庄不到十里地,后面就响起了枪声和喊杀声。

“在前面呢,追,快追,别让土匪跑了……”

“站住!你们跑不了了!啪,啪啪……”

董全一看,坏了,这可怎么办?追兵不可怕,关键是我们都没子弹了,这不干吃亏吗?情急之下他作出了一个决定:“王商大哥保护着方敏锦儿和沈亮撤退,我和尚氏二杰留下断后!”

七个人都知道,此时谁选择留下就等于选择了死亡,谁撤退就意味着迈向新生。

“全哥,你是山上的当家人,自然是你先撤退,我和王商掩护你们几个,快走!”方敏知道董全比她大几个月,这种称呼她早就叫习惯了,只不过今天是在外人面前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叫他而已。其实她和董全经过两个来月的相处,彼此心中都有了对方,特别是董全手把手地教会了方敏骑马打枪,两个人的感情与日俱增。而今天,董全又亲手杀死了他们共同的仇人孙继魁,方敏在心里已经把董全当成了托付终身的对象。董全也很喜欢方敏,因为她胆大,聪明,多才多艺,富有侠义心肠,这些男人身上都少见的闪光点儿如今全集中在一个漂亮姑娘身上,怎能不吸引他呢?而且更重要的是,方敏曾两次舍身救过他的命,两个人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难。而董全又是一个重情重义,知恩必报,有仇不饶的男子汉,在他心中方敏重过自己的生命。

董全和方敏二人从一见钟情,到双方都把对方作为心幕中的另一半,仅仅是两三个月时间的事情,这期间自然不少了沈亮和锦儿的功劳。今天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两个人之间当然要争,争着把危险和死亡留给自己,争着把安全和活路让于对方,二人第一次公开表现出了暧昧之情,一旁的王商尽管心里不是滋味但也很感动。

“既然知道我是山上的当家人,就该服从命令,快走!”董全急眼了,说着照着方敏的马屁股狠劲儿地拍了一掌。“啪……”董的手很有劲儿,这马一疼拖着方敏向前就蹿开了,方敏急红了脸但她知道董全的脾气,而且再这样让来让去谁也走了,一咬牙喊了声“全哥,我等你回来!”打马飞也似地跑了,王商和锦儿还有沈亮对董全说了句“保重!”摧马追赶方敏去了。

这时,熊大保的追兵离他们不足100米,董全早就看好了这里的地形,主要是丘陵和树林,三个人一看方敏他们走了,摧马往前跑了几步,顺势从马上跳下来,二次拽出单刀,尚明杰抽出弓箭,三个人躲到了树后。

但是这三个人的举动后面的人看得清清的,知道他们有准备了便不敢再贸然往前跑了,离董全有三四十步远时,他们分散开来举枪向董全三人边射击边冲边喊:“快出来投降,你们跑不了了!”

尚明杰瞅准时机,“嗖嗖嗖。”射出三箭,前面的两名警察惨叫着应声倒地,这一下冲在最前面的警察和保甲队脚底下就转开筋了。

“怕什么,他们没子弹了,快,往前冲!”熊大保凭经验判断,因为董全他们三个只有一个用弓箭还击,而不用枪射击。

这些警察和保甲队员一听,哦,没子弹了,只剩一张弓了,那你能有几支箭呢?就仗着人多势众大着胆子冲过来了,董全他们三个就等着这些人靠近些,再靠近些,好一下子冲入敌群,让自己的优势发挥出来,而让对方的长处丧失。

就在这时候,董全冷不丁一回头,见方敏等几个人拨马又回来了,董全急得直跺脚:“你们?你们……”那意思是你们好不容易跑了,怎么又回来?可是一着急几个“你们”没说完方敏等四个已经来到近前冲对面的警察和保甲队员喊:“别开枪!别开枪!”说着把手中枪扔了,跳下马走过来。然后对董全说:“全哥,我们几个想好了,要生生在一起,要死死在一处!”董全一看事已至此急也无用,那好吧,转身对尚氏二杰说:“二位哥哥,你们俩快走!”说着董全从树后转出来了,把手中刀也扔了。

“兄弟,我们俩早就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我们哥俩都愿舍命相随!”说着把手中的刀和弓箭扔了也从树后转了出来。

熊大保一看大喜过望,指挥着手下人很快就来到董全他们眼前,“全部绑上带回镇公所!”手下人答应一声刚要往上闯。

“啪啪,啪啪啪……”警察和保甲队身后就响起了杂乱的枪声和喊杀声,熊大保的人纷纷倒下,其他的也顾不得来绑董全他们了,四散奔跳,这一下可乱套了。

董全也吃惊非小,抬头往远处一看,只见黄子厚领着十几名弟兄骑着马边喊边放枪就冲过来了。

再看方敏冲他一笑,和王商等人很快捡起地上的手枪对准眼前的警察和保甲队就开火了。瞬间董全好像明白了,和尚氏二杰捡起地上的家伙也闯入敌阵,这就打上了。

熊大保一看,中计了,腹背受敌,赶紧大喊:“不要乱,顶住!”手下的几十人都是惊弓之鸟很快零散了。熊大保指挥不灵,他也不知道又来了多少土匪,再看那些警察和保甲队员不停地倒下,他们被突如其来的打击给弄懵了,有的拿着枪不知往前打还是往后打好了,有的提枪就跑,跑不及的不明不白的就做了鬼。熊大保一看,去他娘的,干脆我也跑吧。想到这里他一拨马冲着黄子厚的人马放了几枪,带着手下十多个警察夺路而逃。黄子厚并没有追赶,冲到董全近前兵合一处,一看地上全是警察和保甲队员的尸体,能有二十多具,不由得心中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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