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一片模糊,七里看着安渡低着头,缓缓跪下去,内心逐渐被一片潮水浸湿,融化。
安渡,那一刻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愿意为了我,放下你那不可一世的尊严和高傲,在他面前跪下来。
为什么,我仅仅只是你的棋子啊,可是你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么做呢。
.男子一把松开七里,搬出一块废铁,冷笑着走到安渡身边,狠狠砸了下去。
七里睁大眼睛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地声音,泪水如同断线地珠子般,一颗颗砸落破碎。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啊。
安渡两眼一黑,在倒下去之前他听见了七里从喉底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眼泪狂热地落了下来。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呵。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
.废铁壳一下下敲在安渡身上,发出沉重而空旷地回响,七里不断挣扎着,绳子磨破皮肤,鲜血直流。她一点也不觉得疼,看着安渡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她又急又怕。
雨衣男一边打,一边大骂,安渡依旧没有反应,血顺着他的头一直往下流。
不要,不要,快住手啊。
男子完全没有听见七里的呜咽,踢了一脚不再动弹地安渡,嘿嘿笑着,他掏出手枪对准安渡地脑袋,仰头道:“小易,哥终于为你报仇了。”
就在他扣下扳机地前一刻,七里奋力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她拿出塞在嘴里的碎布,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住手啊!”
无奈她的双腿被绑着,根本无法跑动,否则她一定要冲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雨衣男冷笑着看了她一眼,扣动了扳机。
“砰,”枪声被雷鸣掩盖,鲜血顿时染红了整个视线,七里无能为力地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
悲伤如大海上的波涛,心痛得难以形容,七里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胸腔力跳动着的心脏,仿佛碎裂一般疼痛。
.“喂。别哭了。”
安渡握着手里的枪,视线模糊地看着哭喊的七里,无力说道。
是的,他没死。
就在七里大吼的那一刻,他醒了,扭住男子地手腕,子弹射穿了男人的身体,男人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挣扎着,发出痛苦地怒骂。
可是,那一刻我以为你会死,安渡,我以为你要死了,我害怕你就此死去。
太好了,你没死,真的太好了。七里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幸运地想着。
安渡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走过去,解开七里脚上的绳索,一道触目惊心地血口子,包裹着她的足踝。
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七里恨自己的柔弱不堪。
“别动了。”安渡用力皱着眉,接着环住她的腰,抱起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就在这时,警车地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安渡对着七里笑了一下,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拨了1那是他第一次对她笑,七里望着他虚弱不堪地笑容,眼泪放肆地落了下来,然后身体就像沉入了海底般,她逐渐失去了知觉。
安渡抱着她,一步步慢慢望门口走,门被推开那一刻,无数人涌了进来,他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一群记者包围着,警察正在包围案发现场。
他恍惚还看见了莫临,眼神忧伤地与他对望。
“请问你和你妹妹真的是兄妹恋么?”
“你们为什么会到这间废弃的车库呢?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数个话筒像一匹匹狼围攻了他,记者们都抢着拿大新闻,根本没有人顾他们是不是身受重伤。
.“他们不是兄妹恋!”安渡闻声看见莫临推开人群挤进来,然后一把抱过七里,他不由退后了几步。
“因为,安七里正在和我交往。”人群安静了片刻后又是一片嘈杂,安渡朦胧中看见莫临俯下身,吻住了七里。
他眼一花,世界忽然倾斜过去,然后,是一片黑暗。
.“对不起,七里。”莫临轻轻俯下身,红着眼对七里说道,可是七里不会听见。
如果我不这么做,你和安渡,就会遭到媒体的攻击。
不远处,接到手下短信赶来的朱茜,穿着一身暗红色礼服,瞬间变了脸色。
就在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都聚到了这里。
醒来是在星期一中午,安渡睁开眼,一片安宁的白色。
特护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他一人,床头柜上的手机还在震,安渡一偏头,脖胫处一阵疼痛,他不由皱眉,减缓了动作。
是安和地电话,刚拿起就断了,安渡看见屏幕上跳出7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安和。
自己昏迷有很久了吧,从星期天凌晨到星期一中午,一天半……安和果然还是担心他的,他勾起嘴角,脸上漾起一个温暖地微笑。
还是先回个电话给他吧,安渡回过神来,按了回拨键。
“喂”爷爷二字还没叫出来,他就听见了安和愤怒地声音,他的笑容渐渐冻结在唇边,消失了。
“你怎么回事,公司管不好也就算了!连七里也差点被你害死!你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我教了你这么多事你就是不给我争气,还好这次七里没事!也还好莫临出面,不然和风企业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安渡低着头,表情越来越冷,他竟然会以为他在担心他,呵,太可笑了,十几年来,自从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感受过哪怕一点的关爱,父母抛弃他去死,安和也怨恨他的母亲林霜带走了他的儿子。
唯一关心他的女人,漆冰琳也死于车祸。
不管他多么努力,安和眼里,永远只有莫临。
莫临跟着安和从国外回来,得到的照顾和关怀都是他不曾拥有的。
安渡闭上眼,轻轻垂下手,安和还在不断得责备着他,但是他已经不想再听了。
电话那头的安和此刻正气及败坏地对着话筒斥责着,他在房间来回踱步,手里捏着昨天拿到的报纸。
报纸上,莫临抱着伤痕累累地七里,神色温柔地亲吻她。
而作为背景地安渡,浑身地血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电话那边一直没人回话,安和慢慢缓和语气,停止了责骂,最后他叹了口气,低声道:“下次小心点,碰到这样的事,尽量别让自己受伤,你……好好休息吧……”
电话那端还是沉默,安和不由伸手抹了抹泪,其实,都怪我,没照顾好你们,我……唉,不打扰了。说着,安和便挂了电话,那句对不起始终说不出口,说到底,他还是个老顽固吧。
可他不知道安渡什么也没听见,他躺在病床上,表情冷漠,手机就放在一旁,他碰都不想碰。
七里推门进来的时候,安渡背对着她,她以为他还没醒。她看着他脖子上一块块於青,还有后脑缠着的纱布,鼻子一酸,眼睛瞬间红了。
她抬起手擦泪,小声地吸了吸鼻子:“呐……其实你不必救我的,现在搞得自己昏迷不醒……”
安渡没有回头,心里泛起一丝波澜:“谁说我昏迷不醒,我没那么脆弱。”
“额,”七里抬头,跑到床的那边,“你醒了?”
安渡抬起眼皮看了看她,她的眼里还带着泪光,他皱了皱眉:“还有,下次要哭鼻子跑远点,别给我瞧见,难看死了。”
七里撇了撇嘴,没和他计较,只是悬着地心终于放了下来。
接着,她看着安渡,犹豫着该不该说,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个,莫临那天只是为了应付媒体,所以……”
“不用说了,”安渡打断了她,听见莫临的名字他忽然觉得很烦躁,他恢复了往日冷漠地表情,眼神如同某种兽类,残酷,坚决。
“他对你那样,离我们的计划就更进一步了,这点你应该清楚得很,不用和我多说。”
七里看着他,眼神逐渐暗下去:“是啊……我清楚。”
“今天晚上地舞会,你一定要去。你先去准备,接下来怎么做我会告诉你。”安渡说完看也没看她一眼,“你走吧。”
.七里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看着安渡只是心口一阵莫名地疼痛。
她忽然很想哭。
所以,她迅速地走出了房间。
她走后,安渡拿起手机,对着安和地号码沉默,直到心底地寒意越来越重,重到足够他冷漠地去做完一些事情。
他便扔开手机,捂住脸,仔细思考接下一个步骤。
.周一晚,舞会如期举行。
年轻地男女穿上华贵地西装竟是这般好看,觥筹交错间,他们笑容得体。
的确,他们不仅仅代表着个人的形象,还身系着家族与企业地荣誉。
音乐响起地时候,人群三三两两地分散,然后聚集在一起,寻到了各自地舞伴。
莫临抬手看了看时间,七里在半小时前来电,说会来参加舞会,而现在,舞会已经开始了。
朱茜身着华服,走到他身边,笑道:“我看她是不会出现了,我们凑一对算了。”
莫临没有理她,依旧望着入口,他知道她一定会来的。
朱茜见状,冷哼一声便要离去,忽地,她听见了众人的呼声,就连乐师也停止了演奏。
气氛安静了几秒,几名记者开始反应过来拍照。
.闪光灯下,七里低着头,有些局促地站着,双手无处可放,只得提着柔软地裙摆。
她不会知道那一刻她有多美,她的美不是因为她的容貌,也不是因为她的身材。
而正是她因为不知道自己有多美,所以,这种美才不逼人,就好比带着淡淡地香味地花朵,令人恒久迷醉。
额,想多了,莫临收起楞怔的表情,然后走向她,伸出手。
七里被他牵着走到舞池中央,音乐再下次响起,她跟不上莫临地脚步,十分尴尬。
“我不会跳舞。”七里低着头,盯着地面紧张道。
“那我们去那里坐着吧。”莫临笑着停下舞步,拉着她走下去。
.“哎呀,对不起。”女生惊慌失措地扶住七里,杯里地酒全泼在了七里身上,连带着胡了一块蛋糕上去。
米色地礼服瞬间变得脏乱不堪。女生依旧一脸歉疚,七里说了句没关系。
莫临道:“去那边房间整理下吧,那是我们以前开会的地方。”
七里低着头,跟着他慢慢走着。
果然,安渡料得没错,他会带她去那个房间,她按照他教她的办法,假装无意弄脏了裙子。
莫临一点也没发觉,还以为她在内疚麻烦了他:“其实没事呢,不用低着头啦。”
七里抬头看他,他依旧笑得很温柔。她沉默着,心一下下抽痛。
.安渡也呆在这里,他坐在二楼房间里,对着监控电脑,锁眉等待。
怎么还没来。
忽然,视频晃了一下,他看见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是七里和莫临,按他的吩咐,七里此刻先要去卫生间,他在水龙头那里做了手脚。
他看着七里和莫临说了几句话,便往卫生间去。
七里拧来水龙头,虽然事先知道,但是喷射而出地水柱还是吓得她叫了起来。
莫临打开门进来,发现浑身湿透地七里,楞了楞:“怎么了?水龙头……我叫人来修。”
说着他尴尬地关上门,结果发现房间地门打不开了。安渡事先就安排了人,等他们进去,就在外面加把锁。
莫临无奈地坐回到沙发上,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没信号。他皱眉,差点忘了,这个房间是隔绝了外面的,和风企业和这所高中的秘密会议室。
.七里站在卫生间,灯光是温暖的,她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然后慢慢脱下了衣服。
接下来,她还要假装昏倒,然后,让莫临进来。
她眨了眨眼,他不畏死亡从歹徒手里救下她,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那么,我会做好这颗棋子,为了你想要的权利和地位。
眼泪最终没有落下,她蜕完了衣服,打开喷头。
已经很久了,莫临看了看手表,9点多了,七里在卫生间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不会出事了吧,他站起身敲了敲门,没人回答:“七里?”
水声还在响,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转了下门把。
门开了。没锁?
安渡依旧坐在位置上,他看着莫临站在卫生间门口怔了片刻,接着跑了进去。
他皱了皱眉,心脏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难过起来。
此刻,卫生间里,七里闭着眼,她听到莫临叫了她几声,然后拿浴巾裹住了她,抱着她放在了某个柔软的地方。
她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先是来来回回,接着慢慢靠近,最后在身边安静下来,她闭着眼,绝望地等待着。
反正我早就失去了贞洁,这样,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在心底默念,麻醉着自己,试图对抗强大地罪孽感。
莫临吻住了她的唇。
他没有做别的,只是焦急地吹氧气到她嘴里。
七里皱了皱眉,莫临愣了愣,接着看见七里睁开了眼。
“你醒了!”他笑道,“我以为你怎么了,我们被关在这里了,可能门坏了,电话打不出,喊人也听不到……”
莫临话还没说完,就被七里堵住了,他睁大眼,七里的浴袍褪了一半,她闭着眼,笨拙而用力地吻住他。
就在他回吻她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脸一凉,他停止了动作,七里的泪落到他脸上,浇熄了所有热情。
他心一颤。
门就在此时被推开。
莫临还没来得及看清,迎面就是一拳。他跌在一旁,再抬起头,就看见了眼前呼吸起伏地安渡。
这是怎么回事?他还没反应过来,安渡就一把扯紧了七里身上地浴袍,拉着她跑了出去。